“既她什么都没说,你也不知我与她谁对谁错,你就这么……啊?”沐青霜哭笑不得。
“你从来都不会无事生非的。”
对于沐青霜是个什么样的秉性,贺征心里很有数的。这姑娘看似嚣张,其实从来行止有度,沐家在利州势大到无人可挡时她都没有真正仗势欺人过,怎么会无端找茬与自家姑姑起了冲突?
想也知道谁是挨了欺负的那一个。
毕竟那是他的姑姑,他自不能做得太绝。可他心尖尖上的小姑娘受了气,这他不能忍。
所以他将贺莲安置回京畿道老宅旧址,将来也会好生奉养她一家,这就算对得起血脉亲缘了。
沐青霜扁了扁嘴,小声道:“我还想着要她道歉呢……”她不大习惯背后告人的状。
“家主令在你手上,你若想叫她到你面前道歉认错,那是可以的。”
“算了,”沐青霜笑笑,“若往后她不再凑到我面前生事,那我就不提了。”
贺征都把她护成这样,她若再咄咄逼人的欺负一个年长者,那也不太合适。
贺征似是想了想,低声又道,“你有公务,不得空打理旁的事,那家主令你交给大嫂或沐伯父代掌就好。我已同族中众人说过了,无人异议。”
废话,如今你才是沣南贺氏真正的顶梁柱,谁敢有异议?沐青霜咬住唇角,哭笑不得:“你不是高热早退了么?怎么还没疯完?这不就成你带了整个贺家入赘我沐家?”
“不都说了是童养婿?入赘便入赘吧。”贺征不以为意地笑喃。
经过当年那场冲击,沣南贺氏主家一脉活下来的人其实就他与贺莲两个。
他的姑姑贺莲是她们那一辈最小的,又从未被当做主事人培养,心性上多少骄纵些。加之多年来在战乱中狼狈求生根本顾不上旁的,眼界胸襟都难免落了下乘。当初让贺莲代掌家主令,主要是因他抽不开身,权宜之计罢了,并非因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吃沐家十年米粮,自然清楚沐家都是什么样的人。
依他看来,还不如交给沐家人暂代,循化沐家家风端正爽直,才是真正可以托付的。
最重要的是如今沐家式微,在外难免会遇到一些人不那么讲究的人,他将贺氏家主令当做聘礼交给沐家的消息传出去,外头对沐家自会礼让三分,沐家人就不用再在旁人面前忍气吞声了。
“你又自作主张……”沐青霜在他手臂上轻轻拍了一下,却并不是气恼。
虽她时常一言不合就骂他白眼狼,可其实她也知道,他一直都在竭尽全力地维护沐家。
她心上的这个儿郎,看似待人冷淡疏离,其实骨子里始终是个重情重义的赤忱少年。
他不知该如何回报沐家的恩义,不知该如何待她好,索性有什么给什么,一股脑全交了出来,根本不给自己留半点余地。
傻乎乎的。
“至于沐伯父的事,既方才我俩条件没谈拢,那我可就不说了,”贺征稍稍挪开手臂,露出一只眼睛觑着她,“若你非要使出美人计哄着骗着,或许我会说。”
沐青霜敷衍假笑:“想得倒挺美。呵呵。”
反正她父亲那事也不急于一时,贺征想用这事占她便宜,她就偏不如他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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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四下静谧,却并不是那种让人觉得尴尬的沉默。
院中树荫里的虫鸣蝉嘶仿佛也懂事地温柔许多,好似能听到阳光穿过枝叶,懒洋洋洒向地面的声音。
这样平凡的清晨里,这样寻常的安宁下,世间万物,全是最美的模样。
在贺征兀自躺地遮面时,沐青霜无声抿笑,起身走到花阁另一侧靠墙的多宝架处取出个梅子青瓷小药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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