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征环住她的手纹丝不动,有些委屈地将下颌抵在她的肩上:“不是不要我了吗?还来做什么?”
他身上还是烫的,气息熨在她耳畔灼人得很。
“躺下捂好,”沐青霜伸手去掰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没好气地随口道,“你若不想我来,我这就走,行了吧?”
此言一出,他的手收得更紧了,附在她耳旁,虚弱却决绝地低声道:“你敢走!我说了,只找你说那一回的。”
“我凭什么不敢走?怕你啊?”
沐青霜嘴硬地嘟囔两句后,稍稍用力扯开了他的手臂,站起身来弯腰将他按回被子里去躺下,细细将他裹好。
她不知他心中的焦虑与不安所为何来,只觉他今日为着逼自己开口认下婚事的种种言行都匪夷所思。
不过念在他病中糊涂,她也不打算和他斤斤计较,等他病好了再慢慢说吧。
贺征怔怔望了她片刻,忽然开口:“沐伯父的事,我已经大致查明。若你亲自拿庚帖来找我换,我就说。”
他此言一出,沐青霜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软简直多余,还不如扔去喂狗!
这白眼狼,还留了一手在这儿等着吃定她呢!
她爹怕会连累他惹火烧身,才好意松口说不叫他再查这件事;可这白眼狼倒好,明明已查到却不肯说,还拿来这来做条件与她强换庚帖?!
“先前还只是讨个名分的意思,这会儿直接坐地起价要庚帖合婚,还得我亲自送到你面前?!”
她凶巴巴与他那较劲般的目光相持。
知道他病着是一回事,可心中气不过却又是另一回事。
先前闹那么大动静她都不计较了,他居然还敢蹬鼻子上脸,威胁她一个姑娘家自己上门送庚帖来?沐大小姐不要面子的啊?!
两人是各有各的委屈,各有各的不服,当下俱都神色不善地瞪着对方。
良久,沐青霜咬牙冷笑:“听你这意思,若我不肯拿着庚帖来找你低头,咱俩就此分道扬镳?!”
虽明知他病着说话不过脑,可沐大小姐从来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激不得的。
她站起身来,取出贺征的令牌放到他枕边,转身离去。
白眼狼,看谁先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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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征在国子学门口闹那么大个动静,这消息自然是瞒不住的,没两天就传得个满城风雨。
不过,在那日从鹰扬将军府出来后,沐青霜全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与同僚们一道将武科名单的事协商敲定。
六月二十日,武科考选如期放榜。
郭攀体谅沐青霜等人多日忙碌,放了他们各自五日休沐。
下午沐青霜回家后,累得饭也不吃了,喝了半碗汤羹后就回房蒙头大睡。
沉沉睡到酉时黄昏,她被外头嘈杂喧闹的声响吵醒,火大地强撑着惺忪睡眼拉开房门。
“红姐,家里这是吵什么呢?”
说着,她烦躁躁刨着稍显凌乱的长发。
桃红小心翼翼地觑了她一眼,轻声嗫嚅:“鹰扬大将军府……来下聘。”
什!么!玩!意!儿!
沐青霜猛地瞪大眼,娇声怒喝:“谁同意的?!”
“贺大将军执御赐金令而来,”桃红低下头,缩着肩膀,委委屈屈地道,“说,不需谁同意,不接就算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