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霜并未因令子都是周筱晗一方的人马而迁怒,大大方方回他个笑脸:“小事而已。”
幽暗天光下,她的笑容显得分外耀眼。
令子都胸腔大震,略有些狼狈地别开目光:“不、不要这么冲人瞎乐。”
“嘿!你这人真有意思,偏要人对你凶巴巴板着脸才舒坦?”沐青霜好笑地摇了摇头,“哦,怪不得你与贺征交好呢。他就总是凶巴巴板着脸,你……”
笑谈间,与令子都隔了至少三个人的贺征突然从后一个踉跄冲了出来,正正好撞到令子都后背。
令子都毫无防备,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当众摔个五体投地。
他站稳后,气呼呼回首,见是贺征,这才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搞什么鬼?”
贺征稳住身形,调整步伐跟上大队,冷冷清清的嗓音里满是无辜:“被嗣源推的。”
“嗣源今日怕是激动过头,早起就一副摩拳擦掌疯样,你别理他。”令子都信以为真,出言安抚。
贺征点点头,一派大度。
“这个齐嗣源,毛病兮兮的!”沐青霜凶巴巴回头瞪了甲班队伍中的齐嗣源一眼,又转回来对贺征道,“你跟他说,若他再手贱欺负你,我一拳能将他捶成干粮!”
不明真相的齐嗣源就这么无辜挨了一记眼刀,茫然挠头,心中直犯嘀咕——
她凶巴巴瞪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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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过半,一行人抵达赫山东面山脚下。
密林前的空地上临时搭建了誓师台,一百零一名学子在台下列成五队。
誓师台最后头有一处仪仗华盖,汾阳郡主赵絮坐在椅上,面容半隐在黎明前的清幽晨光中。
讲武堂主事官宣了誓师词后,教头印从珂被指派出来,再次对众人强调此次考选规则。
“后天夜里子时之前,你们需抵达赫山西郊十八里铺,规定时限内到未达指定地点者视为落败,本次学业考核计为末等。途中会有汾阳郡主麾下新兵作为假拟敌方对你们进行拦截,被俘者也计为末等。若你们中途拔掉邻班同窗的头缨,则视为额外战绩。可有疑问?”
“印教头,我有疑问。”周筱晗朗声道。
印从珂颔首。
“您方才说,‘被假拟敌方捕获者视为被俘’,意思是就算官军抓到我们,也只算生擒,我们还可以想法子逃脱,是吗?”
这思路颇刁钻,百人队伍中立刻起了兴奋低语。
虽说对方是还未当真上过战场的新兵,可人数明显占优;况且学子们不但要面临对方追捕拦截,还要防备邻班攻击,接下来的三日明显是苦战、混战,形势对学子们很不利。
但若官军对他们只能生擒,无权“斩杀”,这就意味着他们胜算大增。
“正是。被俘后若你们自己能想法子逃脱,在规定时间内抵达指定地点,且未被邻班同窗拔掉头缨,考核成绩计做二等。”
这个隐藏的规则从一开始就刻意没有挑明,如今甲班的人敏锐洞察了其中玄机,这让印从珂很欣慰。
周筱晗踌躇满志地扬笑,恭敬执礼:“学生领命。”
“那,”齐嗣源抬头看向誓师台上的印从珂,“若我们不但拿下邻班同窗的头缨,甚至拿下了官军的头缨呢?”
他并未刻意扬声,说出来的话却犹如石破天惊,立刻有惊讶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就连赵絮都站起身来,负手踱到誓师台跟前,居高临下地对上齐嗣源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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