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去府门前领五十棍,瞧瞧清楚,这儿是哪里。”
“五十棍……”
管事骇然抬头,伸手去捉他的朱红官袍,“主子开恩,老奴一把老骨头了,哪里挨的住五十棍呐主子。”
“挨不住啊。”
李牧白轻笑,抽出折扇轻轻挑起管事的下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眸子幽冷,宛若一条毒蛇一般令人生畏,
“挨不住就死掉好了,多得是小厮想升管事的罢。”
说罢轻轻丢开他,毫不留情地往前走去。
“主子!我兢兢业业跟了你十数年,你为何这般待我!”
管事心中悲戚不忿,他虽素知少主像极了昌平长公主,不但心思深沉,人也毒辣,却不想竟有朝一日也会这样待他。
李牧白闻言,停下脚步,微微侧首。
他于逆光之下,半边脸面隐于晦暗之中,显得阴郁非常,他缓缓地,
“你险些灭了我唯一的一束光,你说说,你该不该杀?”
他如此喃喃自语似地轻轻问了一句,却并不待他回答,径自撇过头,往前走去。
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他知道。
虽然他总喜欢穿些浅色的衣衫,做派儒雅,看上去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但他心里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
他是母亲昌平长公主和当今圣上手里的一把刀。
专门替皇上铲除异己的一把利刃。
他也很享受这件事,白日里在翰林院里做个谦和书生,与人为善,收集情报。
暗里从他手里逝去的生命已然不胜枚举。
他从不信什么阴司报应,因果循环,但遇上夏竹悦的那一瞬,他却信了。
她是那样的美好,天真,独立,善良,当然还有美丽。
一见倾心,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自雨中初见之后,他的脑海里便时常浮现出她的身影。
她的羞赧,她的娇怯,她的风情。
那白皙脖颈上蜿蜒而下的雨珠儿。
那黏腻在雪样腮边的乌黑发丝儿。
无不撩拨着他的心弦,使得他无论是在翰林院还是在刑场,都神思怠倦,无暇手中的事物。
魂牵梦萦,大抵如此罢。
他有些害怕这种感觉,暗暗压抑了下去,但他却发现,自己总是忍不住地想要去找她。
哪怕她一再推拒自己,他也想再见一见她。
她心思单纯,似乎真的认为他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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