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虽豪华宽敞,但随着李牧白坐进来,瞬间便局促了许多。
他轻抚月白衫摆,于正座上坐了,和煦问着:“起的这样早,困乏么?”
夏竹悦心道你不是起的更早么,但她既不想同他打趣儿,也不愿将昨夜的插曲告诉他,便只随口应着:“还好。”
又是半晌无话,两人各坐一方,隔着一尺多的距离,各自想着心事。
夏竹悦本不想劳烦李牧白搭他马车的,但经过昨夜的闹剧,她实在有些害怕,决心不再筹措盘缠,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浆洗的活计都转包给其他的小嫂子们了,小院儿也托付春儿去变卖了,夏竹悦靠在窗棂下盘算着还有没有什么落下未尽的事宜。
忽地,疾行中的马车猛地一个刹车,她一时未防备,直直顺着惯性往一侧倒去。
眼见就要撞上坚硬的木板了,避无可避,夏竹悦慌乱地闭上眼睛。
想象中的痛觉并未袭来。
她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寒香浮动在鼻尖,他臂膀间的温度透过轻薄的衣料印在她背脊上,令她不禁瑟缩了一瞬。
“伤着没有?”
李牧白扶起她,随手取过一只鹅绒软垫替她靠在身侧。
夏竹悦坨红了脸颊,摇摇头,轻轻挣开了他的臂弯。
李牧白眸中划过一丝黯然,转瞬即逝。
他将帘幔拂开些许,询问车夫,“何故停留?”
“少主,前头拥堵了,似乎城门设了卡,难以出城呢。”
马夫恭谨答着,“不知是什么缘故,我且上前去问问。”
“嗯。”
夏竹悦心中一紧,略略有些心慌。
片刻车夫回来,隔着车门解释着:“回禀少主,那前头城门确是设了关卡,挨个儿在排查出城的年轻女子,似乎是在找什么人呢。”
“什么女子?”
“不知,仅守卡那人捏了幅画像,小的并未看真切,只听闻是南平王世子设的卡。”
“魏峙?”
李牧白有些意外,京城乃天子脚下,京城的城门岂是那么容易设卡的,他定是很费了些周章,想来必是极重要的女子了。
他侧眸看了夏竹悦一眼,却见她不知何时起竟瑟缩成小小的一团,甚至还微微有些颤抖着。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李牧白伸手欲去安慰她,但想起她方才挣脱自己怀抱的模样,生生僵在了半空中。
他垂下手来,只是往她那边坐近了半尺,柔声关切着:“小竹,你还好么?”
夏竹悦强忍着心中翻涌的情绪,不想被李牧白看出端倪,只得轻声应着:“无事,有些许冷罢了。”
李牧白闻言,转身从座后的暗柜中取出一条孔雀轻绒毯来,展开细细替她披在身上,
“快入秋了,早晚间有些寒凉,是我疏忽了。”
“不。”
夏竹悦见他如此,倒教她不好意思起来,但此刻并没有心思同他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她拢紧身上的绒毯,“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