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往东,就是星辰海的阔大波涛,日夜汹涌。从中州洛郡的大地一直延伸向海,有一条狭长的白龙岭,山岭之中,一条蜿蜒的小道,直通中州大地的最东端——白龙寺。
白龙寺地处白龙岭的深处,居高临海,寺庙的脚下,就是永远泛着深蓝色海水的星辰海。
传说之中,中州大地之外的四海,互相连通,如同母亲手中的襁褓一般,包裹着中州大地。四海之中,都有着不一样的危险。
脚下的星辰海,在夜里,会有璀璨的星光从海中升起,如萤火,如流光,又如对上苍造物的无限感激。
海中鱼类繁多,海兽也数见不鲜。洛郡靠海的人,就世代靠渔猎为生,而每年三个月的渔猎期间,所有的渔民,都会攀上白龙岭的白龙寺,去烧香祈福,祈求出海顺利、丰收而归。
“大师,我们已经来白龙寺快半个月了,还是没有找到材料吗?”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语气恭敬,目光炽烈,仿佛想要马上找到他口中的材料,赶紧去进行下一步。
“急什么,我每次到一个地方寻找绝世之材,半个月算什么,五年十年,都得等。”中年人口中的大师,听声音年纪并不算老,不疾不徐地说道。
“而且,你已经跟了我快十五年了,性子怎么还是这么急躁。你这样,是永远不可能铸成真正的绝世神兵的。”
大师气定神闲,侧头望了望隔壁的白龙寺的大殿,有数名当地百姓在磕头跪拜,嘴中喃喃祈求着什么。
大殿之中,供奉着的,并不是什么神像,而是一条巨大白龙的画像。年深日久的烟火熏燎,画像的材质可能是什么兽类的皮革,虽然没有皱褶,但是白龙的颜色愈深沉,有些像黄龙。
大师的目光瞥了一眼画像,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了。
中年人见大师不说话,只能耐着性子安静下来。
中年人名叫江煜,正是阮遥碰到的四姐妹的父亲。江煜追随的,就是闻名中州的当代铸剑师子车子大师。
天下之大,会铸剑的铁匠多如牛毛,但是能铸造出神兵的,才能称之为铸剑师,一个时代,都不一定有一位。
子车子据传就是上古铸剑师烛离子的传承者,然而大师的脾性,向来怪异,江湖盛名,却少有人能见识。
子车子大师看起来十分年轻,几乎与江煜差不多,丝毫不会让人想到,这样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居然是四十年前就铸造过天下闻名的神兵利器的铸剑大师。
这也许就是子车子行走江湖这些年,很少有人能认出的原因之一。
这一次,大师从萧家村而来,在白龙寺借住了许多天,只为寻找只有星辰海才有的一样铸剑材料。
据民间的传闻,一年前,有人在洛郡的海边,捡到过巨大的兽骨,可惜无人认识。捡到兽骨之人,也曾找过本地许多擅长铸造的工匠,想要打造一些器具,结果无一不失败。只因那巨大兽骨,质地坚硬到极致,火烧刀斫、雷击剑斩,都不能在兽骨上留下分毫痕迹。
所以大师听说了之后,断定这兽骨肯定是不凡之物,用来铸剑,绝对能出神品。于是带着江煜,匆匆赶到双星城,花费时间去搜集兽骨材料的线索。
白龙寺在双星城外,是闹中取静,只是走访兽骨消息,仍需时间。
另一边,江氏四姐妹,其实是两对双胞胎,按大到小,分别叫江离、江芷、江兰、江佩。四人那夜侥幸逃脱爆炸,再次循着老四江佩擅长的追踪气息之术,遥遥地跟到了双星城外。
江离四人这次改换了面貌,几人脸色白中透着黑红,有斑驳的晒痕,都作渔民装束,与当地风俗融为一体。
她们笃定地一路追查而来,因为母亲临终前告诉过她们,“杀父仇人”就是父亲曾经带回来的一把剑的铸造者。
替父报仇,是四人此刻心中唯一所想。
而她们不知道的是,这一路上,子车子大师总能感觉到有人在暗中遥遥盯梢,又无法确定,便在每一次暂歇的住所,留下各种机关,谁有歪心探查,必定会找来灾祸。
大师毕竟还是心有恻隐,不想伤及无辜,因此在各处机关上,都写明了自己的下一步行踪,他想的是,若有人真想找他,一定要当面见见,总是背后跟踪,不算好人。
只是这一年多来,自己行踪不定,居有长短,跟踪之人居然一直未曾露面。其实,有时候机关是被无关之人察觉,但又不明所以,才被无心忽略。而追踪的四姐妹,也好多次追丢了目标,才一直后知后觉。
这一次,江佩的感应没有错,他们要找的“杀父仇人”,此刻就在白龙寺。
只是她们不知道的是,自己的父亲却正跟“杀父仇人”在一起,白龙岭的深林中,鹧鸪一声接着一声,听来心中凄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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