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琮王并没有如璃王预料的那般彻底放下心来。
他也不是真的那么愚蠢。
璃王说的笃定,他却没有全信。
皇帝的脾性,他们这些做儿子的,哪个不是心里有数?
自古帝王又有哪个不是猜忌这个怀疑那个的?
亲儿子又如何?一直养在身边测又如何?只要危及到了自身的皇位与统治,照样会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就下旨砍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
更何况他的父皇从来都不是一个仁慈心软的皇帝。
璃王的话,他听一听,全当解心宽了。至于接下来怎么做,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在他们还都是皇子的时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人手。
琮王是皇后嫡出,身份贵重,外祖也是门庭显赫,背后的支持者自然不少,耳目也众多。
他几乎打听了个遍,却没有一个人知道李氏的下落。他的心这才放下了一半,看来李氏真的不在宫里。否则,以皇后对皇宫的掌控,一定会有所耳闻。
可李氏确确实实实在赫连嫣然手中,这着实是个大麻烦。
当初赫连嫣然处置灵玉的时候,他觉得这女子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可后来,他亲眼瞧见了灵玉的惨相,才知道赫连嫣然的确是言出必行。
那是事后一个多月,彼时还是四皇子的琮王,某次去喝花酒的路上,无意间撞见下等勾栏里的老鸨抓住了企图逃跑的妓子。
琮王本没在意,却被那老鸨的呵斥声吸引得叫停了马车。
“还敢跑?你个贱蹄子,真当自己还是原先倚红楼那个受人追捧的花魁灵玉呢?一副大小姐的清高脾气。
我呸!
醒醒吧,你现在就是个千人骑万人夸的下等妓子。
有人点了你,你就得接客,甚至连银子都不用付!
这可是赫连小姐特意交代的。
这已经是你这个月第三次逃跑了。按规矩老娘本该打断你的腿!可谁让你是赫连氏财神爷花大价钱送进来的,每天至少得接满五个客人,断了腿可就没法接客了。
人家说了,决不能让你死了。
赫连姑娘的话老娘可不敢违背。老娘不会打你骂你,老娘让你今天接满十位大爷才准吃饭。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跑你是跑不掉的。得罪了赫连家的姑娘,还专门派了人来盯着你。
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照样会被逮回来。
啧啧啧,也是个可怜之人哪。
你这辈子算是彻底完了,连求死都不成了。
得罪谁不好,偏要去得罪赫连元娘?老娘也是由衷敬佩你的勇气。”……
当时,琮王听到灵玉的名字,忍不住把车帘聊开一条缝看了过去。这一看不要紧,把他吓了个够呛。
地上那个匍匐着被一个五大三粗的婆年踩在脚底下,破衣烂衫一身脏污,双腿粗肿看得人直恶心的女子竟然是灵玉?倚红楼的花魁灵玉?
那个模样妖娆,身段玲珑,勾起人儿来叫人欲罢不能的灵玉?
这怎么可能?
这才多久,别说从前的影子了,便是连个人模样也没有了。
琮王受了惊吓,连花酒也没心思喝了,赶忙叫车夫掉头回了府。
差人细细打听之下才知道,得罪了赫连元娘的人,一个也没有好下场。
琮王不禁心下打鼓,虽说他可以死不认账,可是赫连嫣然毕竟不是一般人,许多看似不可能的事,她总有办法做到。
他的事究竟能不能瞒过她?
琮王有些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不过就是想让白盛失了圣心,再趁机把赫连嫣然拿下,收入府中。
可如今呢?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害了白盛,反而让皇帝对自己起了疑心。更别说,还有赫连嫣然的未知报复。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琮王无比苦恼,偏生还没人可以倾诉。
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他与璃王还有李氏知。李氏已经被赫连嫣然抓了去,只怕是已经和盘托出了。
而璃王,倒不是琮王不信任他,而是嫌弃他。
终日无所事事,只会声色犬马。他那晚那般慌张地去找他商量,他都说了些什么?还叫他该吃吃该喝喝该玩乐就玩乐?
他怎么能当真如此没心没肺?当他是与他一样的没出息王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