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村民家,毕竟地方有限,一家能够接待的人数也有区别,锦衣卫们就分别一到两个的,分流住到了不同的人家,也能顺便套套近乎,打听一下情况。
周指挥使和他的两个副手,则一起住到了里正家。
里正家的后面,就是戚氏宗族的祠堂。祠堂里供奉着所有的先人牌位,以及对整个宗族有恩又出力颇多的人,其中就有最“出息”的首辅戚望京,戚贵妃,以戚一斐姐弟。
他们早已成为传说,被所有族人憧憬。如今村子里到处都挂着白幡,就是在为贵妃守灵。
老皇帝去世的消息传来后,村子里的白色就又加重了一分。
周指挥使远从京城而来,这样大的官,这样大的威名,里正本应该很害怕的,却还是鼓起勇气,问了不少有关于京中首辅和小郡王、小郡主的事。
“首辅大人身子硬朗,郡王殿下颇得圣心,郡主婚姻幸福。”周指挥使一向冷脸,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哪怕他,还要继续问的,只能生硬的介绍了起来。想了想,又替戚一斐说了句,“本官离京之前,郡王殿下还托本官捎来了纹银些许,慰藉家乡。”
这银子肯定不是戚一斐给的,但周指挥使觉得,只要他把事情办好了,会有人给他报销的。
虽然远在江左,但周指挥使对京中的动向,也是把握的很精准的,至少闻罪眼前的红人是谁,他是很清楚的。
“小郡王就是心善啊。”里正笑起了一脸褶子,“但银子已经够使啦,年年都有人从京中送来银两,太多了,怪不好意思的。”
戚老爷子和戚贵妃这么多年,一直都在资助家乡。
周指挥使就借机问了起来,有关于戚望京和戚贵妃当年的一些事情。装作只是寻常聊天,也说了是例行的调查。
里正很明白锦衣卫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怎么样,一直在推说,他年纪比戚阁老小,其实并不知道什么。他这也算是实话,他出来读书时,戚老爷子早已经高中状元,去做大官了。看上去确实没什么交集。
但周指挥使并不灰心,终还是打听到了里正的爷爷身上。
是的,里正的爷爷还活着,是有名的十全老人,已年过古稀,还顽强的活着。就是耳朵聋了,眼睛花了,每天几乎都只在屋子里躺着,喝一碗粥就能饱腹。
和这位老爷子说话,需要吼的很大声,老爷子还不会说官话。
差点折磨死周指挥使。
好不容易才找来了愿意帮忙翻译,能够沟通的人。
“望京?我知道望京啊,他和二狗关系最好了,”人老了,总是爱回忆过去,不见得能记得自己昨晚吃了什么,但对当年的一桩桩一件件,却反而异常清晰,“他们经常爱去那个沟子里玩,我就跟他们说,不能去啊,不能去,危险嘞。那里有水鬼,在找替死鬼,河神爷爷也救不了。”
这些话都是需要人翻译的,老爷子一口地道的小众家乡话,常人根本听不懂。
周大人没有打断老人的话,但也没有怎么用心去听就是了,毕竟他对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不感兴趣,他关注的还是戚望京家里的往事。
翻译的人对着老爷子的耳朵喊了一句:“家里!”
结果,驴唇不对马嘴,老爷子按照自己的理解就继续了:“什么?狗子?对对对,望京和狗子关系最好了。”老爷子说话还特别爱反复,“那个时候望京还不叫望京,这么文绉绉的名字,他小名叫什么可不能说,要生气的呀。不过村里人嘛,讲究个贱名好养活,哈哈,他最好的兄弟就叫二狗,严二狗。”
周大人无语了,他对首辅的小名是什么,真没兴趣。只能指挥翻译的人:“问他,记不记得戚望京以前村里的事情。”
翻译的人,大吼了一句:“以前!”
“什么?学习?嗯,望京当年学习是不好,唉,还是二狗聪明,连先生都不如他。可惜了,二狗却是罪奴之后,不能当官的呀,考不了状元。”
周指挥使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严二狗,到底是何人?”周大人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
就在这时,江左的父母官,突然赶到了。
“周大人。”来人已是不惑之年,风度翩翩,成熟儒雅,笑着上前行礼,却正正好打断了周指挥使和老人继续交流。
“这位大人是……”
“鄙人姓苏,江左的父母官,区区不才,不算出名,让大人见笑了。”
周指挥使却心头一跳,戚小郡王的生母娘家,正是姓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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