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金铮应道,“你梦到了?”
“嗯。”
短暂的失语后金铮轻笑:“那他叫你妈妈了吗?”
“没,我也搞不懂他怎么叫我爷爷。”有些沉重的氛围立刻让沈何启一句话破坏了个干净,“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
要不是她人不在身旁,金铮一定狠狠揪她耳朵:“爷爷你个头。”
沈何启得逞地笑,笑完,她轻咳一声,收了残存的笑意和话语间的不正经:“没有,他什么都没叫我。他还小,不会说话呢。”
金铮静静听。因为夜半醒来的缘故沈何启的声音比平常慵懒,那娇滴滴的腔调也越发浓厚,像块甜死人不偿命的奶糖,透过话筒,丝丝融化在他的枕边,又黏又腻,缠的人四肢都脱了力。
“我梦到我们三个人一起出去玩,你超级喜欢他,一直亲亲抱抱举高高,都没空理我。”
“哪有人这点小事都要和自己儿子吃醋的。”金铮嘲笑她,“你这么大人了我又不能在外面对你亲亲抱抱举高高。”
沈何启嗓音提高一个度,也不嗲了,翻脸无情:“拉倒,我要挂了。”
“喂……”金铮闷笑,“你还能不能讲点道理了?”
沈何启“切”一声,电话没挂,嘴硬道:“反正你只能最喜欢我。””
“难道我没有吗?”
沈何启满意了,嗓音一扁,软了下来:“有吗?”
“没有吗?”他仍是反问。
“那你直接说……”
她话音刚落,金铮如了她的意:“最喜欢你。”
这一句话出来,不过顷刻之间,思念便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渣渣。”
“啊?”
“他……像你,还是像我?”金铮的喉结滚了滚,还是把话题扯回了孩子身上。
这个孩子在过去的一年多以来,一直是他不想提及的禁忌。
这世上总不乏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之事,沈何启怀孕初期因为不知情千方折腾,就差上到刀山下火海了,孩子都好好的,等到大家打起万分的小心,它反而没再也没有了那股坚忍不拔的韧性,每况愈下,三个多月的时候,为了沈何启的身体着想,他们最终不得不选择了终止妊娠。
这个孩子的到来纯属意外,它并不被它的母亲所期待。金铮看的出来,沈何启对这个孩子没存什么温情,于她而言这仅是她无可推卸的责任和对爱情的妥协。她没有提及过未来会如何养育它,也不会和他商量如何分配夫妻二人看管和教育孩子的任务,她甚至从未浏览过任何母婴用品,查阅过任何有关生养孩子的科普和资料。
失去孩子以后,对比他的自责和遗憾,沈何启是如释重负的,而这种失去孩子的方式,更足够她心安理得。
既然没了孩子,领证不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而且沈何启也元气大伤,身体很久都没恢复过来,所以领证的日子还是按照原计划等到了6月8号。
沈何启有多冷情,金铮早已见识过很多次。可当她连和他的孩子都可以不爱,当她对它的离去无动于衷,金铮还是倍感无力。
直到今时今日,虽然姗姗来迟,但是沈何启的情感阀门终究还是被这一场梦境冲破。
被金铮问及孩子像谁,其实沈何启已经不记得小朋友的长相,她尝试拼凑,梦里明明有鼻子有眼的模样,回到现实,她只知道他白白嫩嫩的很招人喜欢,具体的眉眼五官却根本无法在她脑海成形。
据研究发现,人脑无法凭空想象一张没有见过的脸面。
最后她说:“我的儿子不像我像谁?”
“这你一个人的儿子?你自花传粉啊?”
沈何启被噎了一下,说:“反正他像我。”顿一顿,她笼统地给他概括,“他很可爱,带出去一直被人夸。”她努力回忆梦中所有的细节,分享给他,“他叫金山,小名银山,我爸爸非要给他起这么难听的名字,说是招财。啊还有,他还和我一样不爱吃饭,怎么哄都不吃。我说饿他一顿他就不作了,但你舍不得。”
金铮听不下去了:“沈何启,你怎么这么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