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那会他们两早已不说话了,有一次在咖啡店碰到了,一如既往当做对方不存在,并排站在柜台前,金铮买咖啡,沈何启还是要的酸奶慕斯蛋糕,店员跟她说还在做,起码要等二十分钟。
金铮听到那丫头“嗯”了一声,一点也不觉得从高三争分夺秒的宝贵时间抽出二十多分钟等块蛋糕有什么不对,斩钉截铁:“我等。”
她一旦喜欢什么,就容易无可救药地喜欢到底,连时间都拿她无可奈何。
金铮买完咖啡走的时候,她还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等。他推门的时候回头看了她一眼,恰好对上她黏在他身上的目光,被抓包后那道充满爱慕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慌乱无措,欲盖弥彰地挪了开去,脸色却一瞬间涨红了,连着两只耳朵都染上一层丹霞。
从前跟吸鸦片一样戒不掉的慕斯蛋糕,她现在碰都不碰了。
以此类推,不知道从前她那么喜欢的他,现在对她而言又还意味着什么。
他视力不错,适应了眼前的环境后,即使是一片黑暗也没有太影响到视物,因此能清晰地看到沈何启的睡姿。她的浴袍已经换成吊带睡裙了,被子只从后腰盖到小腿,因此半个背都暴露在他的视线里。寂静的夜里呼吸声清晰可闻,女人毫无防备地沉睡,展露着雪白的胴体,对男人而言不可谓不是致命的诱惑,尤其是,当这个男人刚从刀光剑影的厮杀中归来,浑身上下的杀戮因子尚未平息。
她戴着眼罩趴在床边,再往外一寸就该掉下去了,也不枕枕头,下巴搁着床沿,整个脑袋是半倒挂地悬在床外的。
金铮看着这个睡法忍俊不禁,连带着血液里叫嚣的那点躁动都消了大半,第一是疑惑她脑袋倒挂着不会脑充血么?第二是她的胸已经平成这样了她居然还要趴着睡,都不怕越压越小的么?
他朝她走去,拖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消了音。走到床边把人半拖半抱地翻了个面枕上枕头,手触到那温热细腻的肌肤,又爱不释手地磨蹭了几下,这才把她放下,这一放两手都压在她背下,便也没抽出来,食指轻轻按压着,感受着充满弹性又柔软的皮肤和嶙峋的肋骨。
这么一打扰,沈何启半梦半醒,她后脑勺触到枕头没多久,整个人又往下缩。
金铮问她:“睡觉不喜欢用枕头?”
沈何启不说话,只是胡乱点了点头。
“不要趴着睡。”他的声音小到只剩气音,不过所幸环境够安静,能听得清清楚楚,“还嫌不够平啊?”
沈何启没有回应他。
金铮的视线从她的脸庞渐渐下移,再回到她脸上的时候眼里已经染上一层情欲,他从她后背抽了只手出来,指腹揉揉她的嘴唇,摸到一手黏腻,该是涂了护唇膏。
低下头去,虽然是拿商量的语气说的“渣渣,一会再涂一遍唇膏好不好”,但手上的动作一点也没客气,兀自来回几次揩拭掉那层黏糊糊的东西后,单手捧着她的脸就亲了下去。
润唇膏滋润后的嘴唇嫩得像豆腐,又滑又软,一吮就像能吮出鲜美的果汁。
只是金铮却无暇加深这个吻,因为他的注意力全被沈何启颊边几簇湿润的头发吸引了过去,发丝在他手心里,泛起一股凉意。
他稍直起身,下意识要去掀她眼罩。
沈何启一把捂住,说:“别动。”话里带着不寻常的鼻音和沙哑,显得瓮声瓮气的。
金铮不顾她的拒绝,手从她眼罩边缘探进去,湿热的水汽立刻包围了他的手指,他有些慌乱,低低地叫了一声“渣渣”。
在被金铮弄醒之前,沈何启做了场梦,梦到高考结束的时候她和金铮在拐角处的那次遇见,她看起来超酷地与他擦肩而过,可是其实她胸膛里的心剧痛难忍,几乎要被撕裂成两半。心痛从来都不止是一个抽象的心理描写,而是一场实实在在的足以让人痉挛的肉体感受。
那种当作这一眼就是永别的无能为力,爱恨交加的绝望和决绝,六年过去仍然历历在目,痛彻心扉,以至于她醒来发现自己又一次在梦里泪流满面。
沈何启捉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动:“我只是做噩梦了,梦到我小时候养的宠物死了的场景。”
金铮不说话,强势地摘了她的眼罩,他动起真格来沈何启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被眼泪糊着的半张脸暴露在空气里,水汽蒸发,房里又开着冷气,顿时一片冰冷。
沈何启眯起肿胀的眼睛,视线里的金铮并不多清晰,但是他那仿佛能洞察人心的双眼正紧紧地盯着她的,她垂下眼睛躲避,双手抓住他的领口扯开话题:“他们都走了?现在几点了呀?”
金铮沉默片刻,抬起手腕看了看上头带着微弱夜光的指针,说:“快三点了。”但是话锋一转,还是不让她如意,“你说过你妈对狗毛猫毛过敏,所以你家没法养宠物。”
将军和几何的聊天太多了,沈何启早就记不清自己跟金铮说过这个了。被揭穿了,她也不慌,立马找到漏洞击破:“我说我养的是狗还是猫了?我说的是我小时候养的乌龟。”
金铮没有再刨根问底,手回到她颊边上细细摸索,奚落道:“乌龟都能给你养死,怎么养死的?是不是人家冬眠的时候你把它给埋了?”
沈何启“呸”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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