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飞到大树上,骤然释放出一团刺眼的光芒,像是撕开了黑夜,更似在平静的湖面砸进了一颗大石。
整棵树的四周涌现起一圈扭曲状的气流,中间还有一个幽色的气旋,似有什么恐怖的东西隐藏在其间。
杨雪岭将手里的法符甩进黑暗中,一道符贴在法绳上,符光化作一条火焰沿着绳子飞进黑暗中。她说道:“这叫投石问路,打草惊蛇。”又飞快地大喊声,“徒弟,干活。”
话音刚落,一条手臂粗的黑蛇突然从树洞里蹿出来,尾巴一甩,直扑杨雪岭。
聂然一团镇狱火过去,却没烧死黑蛇。
黑蛇毫无损伤地穿过镇狱火飞到了杨雪岭的面前。杨雪岭拔剑,挽出一朵漂亮的剑光,那条黑蛇便如烟云般消散。
聂然心说:“这黑蛇是假的?”
杨雪岭的手里又连续打出好几道符,对聂然叫道:“攻击树。”
百万嗷呜一声咆哮,挥起爪子对着面前这株两人合抱粗的大树挠过去。
他的爪子极为锋利,哪怕失去了内丹不能施展神通,仅靠蛮力,所能爆发出来的力量仍旧非常恐怖。他出爪的速度又快,刷刷几爪子下去,大树生生地被他挠掉一大块,露出一个树洞。
树洞里黑漆漆的,隐约有呼啸的风声,还散发出腐烂的味道。
杨雪岭手里又飞出一道符落进了树洞中,里面呼地一下子燃起了金色的符光火焰。
火焰中,一条蟒蛇在痛苦地翻滚,树叶簌簌往下掉,就好像整株树的生命也在火焰中飞快流逝。
大概持续了两三分钟,原本还生机勃勃的大树瞬间变成了一株仿佛已经枯死了很久变得朽败不堪的老树,腐烂的树干、树皮块块剥落。
一条死去多年连骨头都烂得不成样子的死蛇从树芯里摔落出来,大量的黑气从腐骨中飘出,四周沾到它的杂草当场变黑,但没等它扩散,百万已经是张大嘴一口深气将黑气全部吸进了肚子里,还做了个吃到美味的吞咽动作。
聂然发现,随着这株大树的死去,周围的空气都似一下子清新了很多,能见度也好了很多,原本植被重重叠叠封得严严实实的密林也变得稀疏了起来,面前甚至出现一条被人踩出来的小路。
杨雪岭踩着林间小路往前走了不远,又来到一块很不起眼的大石头前。她回头看向身后的聂然和百万,指了指石头。
百万嗷嗷叫唤一声,扑过去,挥起大爪子对着石头用力一拍,砸得大石头四散飞溅。石头被从底部掏空,里面罩了个盘膝而坐的怪物。
这怪物三头六臂皮肤发黑,宛若一具脱水的干尸。它的脖子、手臂等地上都有缝合的痕迹,体表却很是潮湿,胸口还有极轻微的起伏,仿佛还活着。
百万两眼发亮地看向杨雪岭,似在问:我可以吃它吗?
聂然好奇地盯着这东西,问:“师父,这个也是用来布迷魂阵的?”
杨雪岭“嗯”了声,说:“是种人为炼制的恶鬼。”她向百万抬手做了个交给你解决的东西,很是轻松惬意地继续赶路。带着麒麟兽出来破阵的感觉可真是太好了,遇到这些鬼玩意儿收拾起来简单不费吹灰之力。如果是她自己来破阵,仅收掉这恶鬼都得去掉半条命,可百万在这里,麒麟兽的威势让恶鬼连反抗都不敢。
聂然跟在杨雪岭的身后一路往前,便见自家师父可能刨鬼东西了,大树里面、石头里面、草丛中、甚至还有埋在土里地东西都让她叫百万给刨了出来,人的、动物的、甚至还有植物草茎都挖了出来。
百万刚开始还馋得不行,一副饿了很久的样子,后来撑到打嗝,吃不下了。它没了内丹,施展不了神通,无法自己打包带走,便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聂然。
聂然一下子没看懂,问:“这个不好吃?”
百万又打了个饱嗝,用爪子在地上写下:“帮我打包。”
聂然用斩不平里的封妖窟收了挖出来的那些鬼怪东西。
原本夜雾弥漫的林子突然间有种拨开云雾的清朗感,笼罩在林中的不祥气息仿佛突然散去,尸体的腐臭味飘散出来。那味道极重,四面八方都有。
聂然顺着离得最近的味道走去,用斩不平拨开灌木丛,便见一个换着户外服的人死在灌木丛中。夏天天气热,山林里的虫子多,这人的身上还有尸斑,却已经臭得不成样子,他的脸上、破开大口子的肚子里更是爬满了虫子,给人视觉造成的恶心感远胜嗅觉。
杨雪岭过来看了眼,说:“这些很可能是跟着苟不同进来的人。他肚子和脖子上的伤是利器划破造成的。”
聂然说:“你的意思是苟不同带人追到蛄子岭,结果遭到了伏击?”她突然想起一事,说:“师父,这林子里居然没有驭兽门的人把守,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杨雪岭诧异地问道:“你才注意到吗?”
聂然不说话了。
杨雪岭说:“苟不同他们应该在这里跟驭兽门交过手。涂钟鸣是阵法高手,又不需要给后面的人开路,因此没有破阵,而是直接带着人找出正确的路闯过去的。那些鬼物收拾起来极为轻易,一是因为有百万,再就是它们之前在遭遇到涂钟鸣、苟不同他们时吃过了不小的亏,实力大减。”她扫了眼尸体,说:“走吧,后面会有宗教局的人来收殓他们的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