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起宁没来得及再去见二老爷,只能留下一封信,表明在寺里大家都挺好的,无病无忧,每日都会虔诚的怀念上皇的恩德,在墓鼓晨钟之下,身心都被涤清了。
又说楚颜很关心家里的人,刘氏和姐妹们都还好吗?身体好吗?没有累着吧?现在外出采买不便,如果需要香烛等物,寺里有一些是可以给善信的,他这回出来带了一点,如果家中不够,他还可以再给家里送。
二老爷收到信,得知未起宁已经又回山上去了,两叔侄没来得及说上话,就有些失落担忧。
他把信拿回去给刘氏看,叹道:“宁儿被大哥带在身边长进了不少,已经会替家里操心了。”
刘氏看到楚颜担心她和未茵未莲,也很感动:“她和大嫂在寺里只怕过得清苦,还担心家里。不如你再去一趟,送些东西过去吧。那边吃喝,人手也不够,都不如家里好啊。”
刘氏这段时间确实是辛苦多了。
未老太爷回来后,她要服侍的长辈突然多了一个,还是不怎么熟的,吃喝上有什么忌讳都不知道,一时手忙脚乱。
本来还有楚氏和楚颜能帮忙,现在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当三个人用,三更睡五更起,要不是还有未茵未莲可以帮着算算账,处理一些家务,她是真的干不下来。
老太爷虽然回来了,但没跟老太太住一起。老太爷另住一个院子,说是要清修。
老太太也没说什么,只让儿孙好生服侍照看。
但刘氏和二老爷还是发现了老太太和老太爷之间应该是有点心结的……但他们是小辈啊!难道还能去管长辈之间的事吗!劝都没立场啊!
二老爷要每日去老太爷那里,刘氏要去老太太那里,两人都很艰难。
老太太是不好服侍,刘氏也已经习惯了。
老太爷嫌弃二老爷,二老爷才是真的不习惯。可老太爷也没明说,就是不耐烦见他,总是赶他出去,让他不必常来。
可是身为儿子,晨昏定省是必做的。再加上现在国孝,老太爷和未东来都回来了,未东来还不在,城中各家上门拜访,二老爷出去见人——十有八九不是来拜访他的。
二老爷只好见完客人再去禀报老太爷。
老太爷一见他就暗暗叹气,一脸你怎么又来了?你处理不了吗?我这个老儿子真笨啊……没办法,还得我来。
二老爷视去见老太爷为畏途,可又不能不去,他自己的儿子还不到十岁,不能当人用,未起宁被未东来带走了,他没有可推的人,只能自己跑。
现在二老爷站到老太爷那屋的台阶下等着进去都开始流汗了。
小厮出来:“二老爷,老太爷叫您进去。”掀帘子请他进。
二老爷手拿名刺,深吸一口气,勇敢地走进去,进去后就矮了三寸,低头弯腰,只敢拿眼光四处瞄,找到老太爷在哪里了,再轻手轻脚地过去,站在一步远的地方,行礼,问好,说话,递名刺。
老太爷看了二老爷一眼,也不骂他,怕他更害怕——老太爷也挺委屈的!他自认从未打骂过这个儿子,未起宁这个孙子第一次见他就敢明里暗里的设陷阱坑他了,这个亲儿子怎么就见亲爹像见大老虎呢!
老太爷接过来一看,想了想,喊书童过来铺纸磨墨。
二老爷赶紧上前代劳,亲自铺纸磨墨。
老太爷提笔写回信,写完给二老爷:“封好后送出去吧。刘大人让人来过吗?”
二老爷一脸茫然:“没有。该我们去拜访刘大人吧?刘大人日理万机……要儿子去备礼吗?”
老太爷目视此子,欲言又止,思来想去,罢休,叹气,摆手:“行了,你出去吧。刘大人那里如果有人来,直接领进来见我。”想了想,不保险,再交待:“如果来人是要见你大哥,不必报我,不必多说,直接送人家去见你大哥,不可拖延。”
二老爷想问,又怕再挨骂,只好就这么出来,还是让人备了给刘大人的一份礼。
但前后数日,不见刘大人的人上门。
他只好趁着给老太爷问安的时候问要不要把礼送过去。
老太爷:“不用送。”说完看二老爷还是一脸不解,怕他自己送过去,又叮嘱一句:“你不要多事。”
本来没事,你这份礼送过去就有事了。刘大人送的人情,回头在官场上还回去就行,日常小礼是最没必要的东西。
二老爷沮丧着脸回来了。
刘氏见状都习惯了,实在是二老爷去见老太爷,回来后都是这副表情,不是沮丧就是迷茫,让她在心里也奇怪这对父子有什么说不开的,这么多年都这样。
幸好二老爷会自己排解,去书房画几幅画,就自己好了。
这几日,寺里送来的东西里夹着几张棋谱,一看就是楚颜和未起宁写的,楚颜的指名要给未茵和未莲玩,未起宁的就是送给二老爷的,请二老爷品赏指教。
二老爷就高兴起来了,自己的摆谱玩,还跟刘氏对弈。刘氏也通棋,只是不好这个,坐下手谈一局的空闲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