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点点头,叫人看不出是什么想法,只不过眼中分明是捉弄的笑意。
宗豫看到她狡黠的笑,一时无奈,只好继续道:“陈夫人应当是想等瓜熟蒂落,再给陈太医来一个狠的。那陈夫人虽是小吏的女儿,脑子却很清醒。若这时候将事情捅破,外室定然会想办法小产,甚至污到她头上。陈太医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自己……不行,自然不会向着陈夫人。然而孩子一生下来,许多事便尘埃落定了。到时候陈太医还是那个外室,都不能不认。”
祝星打了个哈欠:“照你这么说,她是陈响的夫人,是想给陈响难堪么?”
宗豫一笑:“正是。”
祝星瞥他一眼,点心被咬掉一小块:“你定然要打什么主意。”
“顺手为之,帮一帮陈夫人,助人为乐罢了。”宗豫笑容谦和,仿佛做的真是什么好事。
祝星笑笑:“你真是个好人。”
宗豫虽然觉得这话怪怪的,倒还是勉强接受:“不错。”他也觉得自己甚好。
陈夫人因不孕之事吃了不少苦头,更是受了不少人嘲笑。她娘家因为她不孕,受街坊四邻嘲笑。陈响又不肯相护,一家人过得反倒不如以前。她父母受尽白眼,母亲甚至受不了流言蜚语,要悬梁自尽。
人虽然救下来了,却也受不住压成了疯子。
自不必说最近陈夫人偶尔听闻那外室之事。
陈响竟然许了那外室,一旦她生了麟儿便要休弃她,迎那外室入门。
孩子成了她的枷锁,她因孩子受苦多年。如今祝星陡然告诉她她没有错,根源在于陈响。她真是又悲又喜。她母亲因她无子之事发疯,她也要陈响尝尝这滋味儿。
……
年后便是春闱,京中往来学子一下子便多了许多。天南地北的有识之士齐聚京中,为春闱大选作准备。
而在此之前又发生一件大事。
祝严钏又升迁了。
他这下当真是不升则已,一升惊人。张太宰在朝堂上空缺的那个位置被他补上,祝尚书变成了祝太宰。
祝太宰啊!
一品太宰!
无论文武百官如何暗中反对,如何上书阻拦,祝严钏依旧成了祝太宰。
即日起,不管旁人怎么眼红,祝严钏依旧成了周国朝臣中的神话。
读书人纷纷以他为榜样,一年之内从县令变成太宰,便也只此一人了。
原先的尚书府,如今的太宰府门槛几乎要被人踏破。
祝严钏不能如祝星一般闭门谢客,来来往往的大小官员他都躬身接待。虽没有端着架子,但他那一张冷脸却叫许多欲攀附之人望而却步。他依旧不结党营私,与朝臣都是一般关系。坐得越高,他越发谨小慎微。
祝严钏也不知这好事怎么就落在了他头上,他并没有升官的喜悦,反倒更加忧心忡忡。
他升官太快锋芒太盛并不是好事。
但祝严钏有个好习惯,遇事不决,找祝星。
是以他领旨当晚,便悄悄去了祝宅。
春寒料峭,春夜亦是清寒无比,算下来,倒是比冬日还要冷些。
正堂中依旧烧着地龙,到了春日还烧地龙的,便也只有祝宅有这需求和财力了。
“叔父。”祝星姗姗来迟,见着祝严钏便是盈盈下拜。
祝严钏立刻虚扶她起身:“星姐儿,我怎当得起你如此拜。”
祝星抿唇一笑,顺着他话起身,微微一笑:“叔父升迁,祝星在此恭喜叔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