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我儿已经喝了三碗安神汤,怎么还不见好?”孙夫人看着床上直直望着床顶的孙公子急的直叹气,又试探着叫了两句,“焕儿,焕儿。”
郎中焦头烂额,口中支吾:“或许是药量不够……”
焕儿什么也听不见,嘴巴微张微合,一下子喜得孙夫人不得了:“老爷,焕儿是不是好些了,他,他说话呢。”
孙县令狐疑,看着孙焕双眼无神,并不怎么信他好些了。但他也不愿放弃希望,便说:“你去听听焕儿在说什么。”
孙夫人带着期待附耳过去,听到他果真在嘀咕什么,只是听不大清楚。
于是她更贴近了些,只听到:“仙女,仙女……”
孙夫人气得脚一软,坐在地上。
“他说什么?”孙县令探头问。
孙夫人揪住他探过来的身子便捶:“他说你邀请来的那个贱人!”
孙县令纵然有心理准备,也是在心中骂了一句“不争气的东西”。
孙夫人越捶越哭,只觉得自己的好儿子被狐狸精勾引,心中痛得不得了。
“你……唉,郎中,他这有法子治么?”孙县令头疼不已。
“解铃还须系铃人,您只有找到令郎的心结,才能解他此症。”郎中说了句靠谱话。
“系铃人……”孙夫人念叨了念叨,垮起脸来,“那不是要那贱人来?不行!怎么能让她过来!那不是要人求她么!”
孙县令听她还在纠结着小仇小怨,更加看不上她,还要勉强哄着:“夫人,明日我去一趟客栈,去向祝姑娘道个歉,再求一求她,看看有没有什么用。你可不要再一时脑热,生出什么事端了。”
孙夫人咬了咬嘴唇,别无他法,扭过身子:“我自是不会捣乱,只怕那贱……丫头不肯过来。”有求于人,她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人。
“夫人安心,好歹如今还是在薛郡,我多少有那么三分薄面。”若那少女不识相,出些什么意外也不是没什么可能。
孙夫人稍安下心,只是脑海中满是那少女垂眸含笑的娴静模样,心中虚极了。
故弄玄虚!她在心中冷斥祝星。
“今夜怎么办?焕儿这样熬,又受了伤,身子哪里熬得住?”孙夫人又忧心忡忡地问。
郎中咳了咳,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儿床上的孙焕道:“他是心不静,所以不能休息,再让他多喝两碗安神汤就好了。”
“这安神汤剂量太大,可会伤了我儿?”孙县令犹豫。
“怎会,安神安神,安定心神的,让令郎喝了安心睡一觉,说不定明日起来,就好了呢?”郎中信口胡诌,反正安神汤没毒,就是喝了让人犯困,能将这傻公子弄消停了他不重重有赏?
“去熬汤,多熬些,让公子能好好休息。”孙夫人吩咐,祈祷者明日孙焕醒来便正常了。
坐在房顶上偷听的零七冷冷笑笑,倒是好大的胆子。
……
自从主子出了那样的事后,晚上一直由福寿守夜。
天将破晓,晨光熹微。
福寿已经如往常那样洗漱收拾完毕,坐在房间内等着主子醒来。
床上的少年沉沉地闭着眼睛,和熟睡无异。
福寿看着少年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可怜的主子。
少年睡在拔步床上,一头乌黑长发落在枕间被里。房中未燃烛火,趁着昼夜之间的墨蓝色自然光看他更显得他肤白如玉,其上仿佛落了一层清霜。
他长睫微卷,高鼻深目,睡着时冷面沉沉,阴郁十足。
鸡唱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