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我也没有能够回答青鸟的问题,而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无法当场说服我。
我重复了自己的主张,“我是不会亲手复活‘它’的。”
“但是我想要和你一起活下去。”说罢,她便停止了自己的劝说,暂且转身离去了,貌似是不急于今天就说服我。
她的背影格外消沉,我是多么地想要追赶上她,但是追赶上了又应该对她说什么呢?我不止一遍地想过,或许不止是我被困在了与似人非人之物疯狂结合的恐怖梦境之中,青鸟的灵魂也以某种形式留在了那片黑暗冰冷的无名山林里。
而与想要醒来的我不同,青鸟想要把这个梦做得更久一些。
或者说,其实青鸟才是在试图苏醒过来的那个人,而我则是自以为想要苏醒过来,实则在无意识地让自己在噩梦里更加沉沦呢?
我认为我的想法是真实的,我是真的想要苏醒过来。不过塞壬曾经在治愈梦境里对我说过,“真实”和“真实感”是不一样的。或许我觉得自己的所思所想皆是真实,但如果在苏醒过来以后反刍回味,就会从中现诸多错误。因为做梦者的意识是不清醒的,而不清醒的意识得出的任何结论,都是无法信任的。
当时我是怎么回答她的呢?我想起来了,大意好像是这样的如果连自己的意识都信不过,又有什么是我能够相信的呢?
我默默地审视着自己的内心,然后对着塞壬说“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活下去的。”
“但是我想要和你一起死去。”她说。
她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只是想要和我在一起。
我无法选择和青鸟一起活下去,也无法选择让塞壬陪我一起死去。矛盾再次冲击了我的内心,仿佛要撕裂我的灵魂。如果说这纠葛就是对我的惩罚,那么白驹或许没有说错,我之所以那么想要死去,或许就是因为我想要从这真正的惩罚之中逃离出去。
但是我并非没有另外一条道路可以选择。要怎么做才能够在我死去的同时让塞壬活下去,这个问题我虽然没有能够回答青鸟,但是我之所以没有说出口,并不是因为我想不到。
解决这个矛盾的方法,是有的。
——
青鸟的事情先说到这里,接下来再来说说列缺的事情。
在曙光梦境战役结束之后,列缺就陷入了非常严重的伤势里,原因就是他过度勉强自己使用了大幅度爆力量的秘法。像是我这种把燃烧灵魂都当成家常便饭的乱七八糟之徒仅仅是特殊例子,从常识上来说术士使用远极限的力量都是需要支付巨大代价的。列缺原本就是因为身负七年前的重伤而无法使用全盛期的力量,在此基础上他还要仗着秘法硬来,必须承受的代价比起普通地使用爆秘法还要惨烈得多。
再加上他还在与白驹的战斗中也承受了不少杀伤,与有着不死身的白驹和有着再生能力的我不一样,他没有那么方便的能力。爆时间结束,他的生机便飞快地抽离,一度陷入濒死。
我把他护送到了总部的医疗设施里进行急救,之后一段时间也一直寸步不离。
这般危险的局面本质上还是因为总部其他阵营的高层有意为之的袖手旁观,其他阵营的高层是真的想要列缺去死,而既然列缺现在还没有死,就难保不会有人过来落井下石,意图用暗杀的手段给予濒死的列缺以最后一击。
因此我必须负起责任保护好列缺。要戒备的也不止是医疗设施外面的人,负责给列缺施救的术士们我也必须好好观察。如果他们有表现出来丝毫的杀意,我就会毫不犹豫将其当场斩杀,再循着记忆看看是谁在幕后操纵。
实际上也不是所有的其他阵营都想要列缺死在战场上,也是有些中立阵营存在的,只不过他们也是默许了这种情况的生。真是不知道列缺前段时间具体在总部做了什么,惹得如此众怒。据我所知,更久以前的列缺的做法比这还要激进,但那时候貌似也没有人如此针对他。
不对,应该说是那时候所有想要针对他的人都被他打服了吧。以前的他有着极其强大的力量,无论做什么事情其他人都是敢怒不敢言,而现在的他不复以往,却硬是强来,自然就要遭到反弹。
他自己肯定也是很清楚这种事情的,况且大战在即,他却在总部惹得那么多人都针对他,与他以往重视大局的作风不太相似。他是以为自己还像是以前那样,所以才会做出那般不顾后果的事情吗?
还是说,他是在调查总部的时候真的查出来了什么令人震惊的事情,所以才会做到这个地步?我记得他上次对我提到过,他在调查的过程中现了一些让他忍不住上头的东西,回过神来又在动手杀人,这才引起了总部的过度反应。换而言之,那一定是让他怒不可遏到一时间都把大局给忘记了的东西,而绝对不是他跟我说话时轻描淡写说的“一点奇怪的线索”。
在整理思绪的同时,我也慢慢地明白了白驹为什么会那么快就撤离出去,而没有当场杀死列缺。
其他阵营的高层在列缺死亡之前会袖手旁观,这句话反过来说,就是一旦列缺死亡,其他阵营的高层就会真正地介入进来,那种局面对于白驹来说也是很危险的。就算论及单体战力他有信心不输给任何人,也会戒惧对方以多胜少。
当年的列缺之所以无所畏惧,也是因为其性情异常刚烈;而白驹有着同等的力量,却没有同类的性情,遇到人多势众就会权衡利弊,理性选择是战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