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封印在我身上的白色绑带终于全部破碎,我的力量上升到了完全越他的地步。这一刻,我手中的巨大化塞壬之刃失去原有的形态,变成了宛如火焰般摇曳不定的高密度光体。而我则紧握光体巨斧,将其重重地挥落下去,爆出来巨大的破坏之光。
靛蓝色的破坏之光顷刻间就把白色的能量光束彻底压过,进而完全地淹没了白驹。
在刺眼的光海之中,他的嘴唇微微地动了动,隐约念了什么人的名字。
然后,他消失在了光芒里。
光芒像是海啸一样推平了眼前的一切,这个地方——噩梦柳城的中枢也在铺天盖地的爆炸里化为了不毛之地。
结束了。
我落回到了地面上,同时,就好像充塞周围空间的非常识空气正在抽离一样,我感受到笼罩柳城的相位空间在逐渐地溶解。看来是因为我完全毁灭了这处中枢,放置在这个地方的设备也被我彻底摧毁了。噩梦柳城无以为继,只有就此落幕。
我想要再去帮帮列缺,但是没走出几步,一股排山倒海的虚弱感涌上心头。我不由自主地跌倒在了地上。
“完全燃烧模式”到极限了。
也就是说,我已经到此为止了。
我立即拿出来“污染”注射器,把“污染”全部注射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好让自己的灵体在完全崩溃以后也不至于消失。这样,虽然我今后是再也无法以人类的形态继续感知这个世界了,但是塞壬还可以存续下去。
我知道塞壬也看到了我的动作,所以便呼唤了一声,“塞壬。”
“……我在。”她回应。
“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我问。
“……你是想要把自己转化为阶段二的不死人,同时把塞壬之刃变成我在现实世界活动的身体。如此一来,即使你‘死亡’,依然可以源源不断地产生真灵之力,进而成为维系我身体的供能装置,使我得以存续下去。”她果然可以分析出来我的目的,“而你之所以直到刚才都在瞒着我,是因为你知道我一定会拒绝。”
是的。
在我想出这个办法之后,我一直都在思考如何让塞壬接受我的心意,因为我真的不想要拉着她陪我去死。
但是既然她的心意和我一样,无法接受对方为了自己而做出无法估量的牺牲,我要说服她就是个不可能的任务。
而在这个思考的过程中,我也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尝试使用隐瞒和欺骗的方法把自己以为好的东西硬是塞给对方,这种做法,不正是她很久以前说的“强加的善意”吗?
说到底,她的性命是她自己的东西,最终决定权也理应在她的手里。
所以我不会逼着她非得去走自己不喜欢的道路。而在此基础上,我还是想要对她交出自己的心意。这不是命令,而是期望。我不会要求她马上就接受,也不会要求她最后非得去接受。
我希望她在我死后先活个五年,不,先活个十年试试看吧。
我想要告诉她,并不是说觉得未来是什么样,未来就一定是什么样。即使当下觉得很难受,只要活下去,说不定还是会遇到好事的。如果我在无罪释放的第一天就在那个无人看到的角落自杀,就一定无法爱上青鸟,无法认识塞壬,无法与父母和解,无法拯救那么多人。
那时候的我对于自己和未来无限悲观,却阴差阳错地走了下去;然后,虽然跌跌撞撞,但还是走到了今天。
所以,塞壬,你也要活下去。
这次轮到你成为我的主人了。
你说,只要我幸福,你也会幸福。这一点,我也是一样的。
如果十年之后的你仍然觉得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无法令自己幸福和安心的事物,你就用塞壬之刃把我杀了,再和我一起走也不迟。
我头脑昏昏沉沉地说出了自己所有的想法,然后拿出了自己怀里的四个护身符,“对了……这些护身符也要拜托你送给青鸟和我的父母。这三个是他们的,而这一个则是我做给你的。虽然你之前说自己没有身体所以无法收起来,但是之后就会有了。”
“……我不能接受这个。”塞壬说。
“为什么呢?”我问,“你很讨厌这个世界吗?”
“……因为我已经满足了。”她轻声说。
“满足了?”我感觉她的声音有点不对劲。
“……过去的我很害怕你。不止是害怕你,我也害怕‘它’。你们都不在乎我,眼里完全没有我的位置。但是,我其实很想要被你们爱……”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轻,“而你如今愿意用生命相信我,带着我去外面玩,还给了我拥抱,所以我已经满足了,没有任何遗憾了……”
我顿时产生了不好的念头,“塞壬?”
“谢谢……”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细不可闻。
我连忙再次呼唤了她几声,而她再也没有传出来任何的回应。同时不知为何,我感觉自己虽然虚弱到像是要死了一样,但是即使再过了一会儿,我依然没有真正死去。
完全燃烧之后,我没有燃尽死去,塞壬却是再也没有了反应。这意味着什么。某个我怎么都不愿意去想的可能性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而到最后,我终于无法承受住涌上心头的虚弱感,失去了意识。
穿过朦朦胧胧的黑暗,我在塞壬的梦境缓缓地醒转了过来。依然是那片铺满月光的山林草地,然而过去一直守候在这里的塞壬却不翼而飞。
取而代之的,是一本躺在草地上的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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