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梅雨季节,连日来的大雨让刚刚升起来的暑热都淡去了几分。
米家别墅后面占地近两百平米的后花园里,几十个身穿纯黑服饰的男男女女撑着伞伫立在暴雨之中。
气氛沉重且肃穆。
一个穿着黑色长裙,头戴纱帽的年轻女人抱着木匣子,哪怕是身着丧服,也漂亮的如同雨幕中的一道虹光。
她双眼含泪,嘴里时不时泄出泣音,哀恸至极地盯着手里捧着的木匣子,仿佛这木匣里装的是她的挚爱。
人群中,一个小男孩突然轻轻说了句。
“……好香啊,有股红烧兔肉的味道。”
牵着小男孩的中年女人连忙一把捂住他的嘴,尴尬地训斥“香什么香?你脑子里除了吃还有什么?”
“他说的没错。”捧着木匣子的年轻女人噙着泪叹气,“这就是兔兔的可贵之处,活着可可爱爱,死了也香气扑鼻。”
说着还哽咽了一下,带着哭腔续道“兔兔这么可爱,怎么有人忍心吃兔兔?”
旁边给她撑伞的中年男人额角青筋狂跳“米禾,你给我闭嘴!还有完没完?赶紧把它埋了,别耽误时间!”
米禾闭了闭眼,抱着匣子的手都颤抖。
“……知道了,我这就送兔兔上路。”
装着红烧兔肉的木匣子被埋进了提前挖好的坑里,众人在大雨中为生的平凡,死的也很平凡的兔子默哀了三分钟。
等米禾和为她撑伞的中年男人离开,前来参加葬礼的人才忍不住吐槽了起来。
“给兔子办葬礼!可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这米禾以前在米家就跟个透明人似的,这次到底怎么回事?她说要给兔子办葬礼,米宽就真给办了?”
米宽,也就是先前帮米禾撑伞的那个中年男人,即米禾的父亲。
“你知道什么?米宽这是准备把他这闺女卖了呢,有求于人,可不得先哄着点?今天别说是给兔子办葬礼,米禾就是说要给个蚂蚁风光大葬,米宽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欸?怎么回事?具体说说?”
“危家你知道吧?听说他们家唯一的儿子得了渐冻人症,眼看就要不行了,米宽想把他这闺女嫁过去!”
“冲喜啊?”
透露惊天八卦的人翻了个白眼“冲什么喜?纯粹就是拿闺女攀关系呢!虽说这米禾是个私生女,但能把卖闺女的事儿摆到明面上,也就米宽了。”
……
嘲讽与讥笑不绝于耳,米禾耳力好,哪怕走远了也能把身后的议论听个七七八八。
米宽一进门就把伞丢到了脚底下,伞上沾着的雨水溅到了他的裤腿上。
他泄愤似的踹了两脚,然后阴恻恻地看向米禾“葬礼老子给你办了,脸也被你丢尽了!除非你今天晚上就找根绳子吊死,否则你明天爬也要爬着跟我去见危家人!”
米禾哀戚地望着地上支离破碎的雨伞“伞又做错了什么呢?为什么要被这么残忍的对待?”
“……”米宽胸口急剧起伏,脸黑的跟锅底似的,“米禾!你给我闭嘴!”
自从米禾知道自己要嫁进危家后,他这闺女就跟得了失心疯一样。
不说人话也就算了,还动不动就哭。
哭也就罢了,关键是她看见树上掉片叶子都要抹半个小时的眼泪!
要不是留着她还有用,米宽都恨不得直接把她塞进精神病院去。
米禾没说话,只是低下头擦着眼泪。
在她闭眼的瞬间,脑内浮现出一片广袤的星海,这片星海流光溢彩宛若银河,在星海边缘,有十颗璀璨的光点不停闪烁着。
——等等。
怎么变成九颗了?
米禾拧着眉又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