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
狄克嘴里碎碎念着,稻黄的头低低地伏着,但那双湛蓝如天空的明目却仍旧不断地扫视着周围的各家店铺。
周和艾拉今天都在旅店里研究或把玩着自己的收藏品。按照时间安排来说,今天下午就应该开始执行任务了,但狄克还是想用上午剩余不多的时间再试一试。
“哥哥…没事的,我…最近情况已经好很多了,咳…”
妹妹昔日黑色顺滑的秀如今变得枯槁而惨白,他的胸腔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猛烈地翻腾着,就如同有谁将一把满布倒刺的匕狠狠地捅入了自己的心窝,毫不怜惜地不断搅动。
但是他嘴角的笑容却仍旧没有褪去。
“哥哥…这次出去办点事情,过几天就回来,好吗?”
“可是…”
话未说完,妹妹那孱弱的胸腔又随着止不住的强烈咳嗽颤动着。
“呕…”
妹妹那干裂的嘴唇流出鲜红的血液,狄克的内心猛地一颤。
他急忙从口袋中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替妹妹拭去咳出的血液。
快暗淡下去的血液中,那点点的晶石碎渣却如此耀眼—可憎的耀眼,那份光芒的建立基于他人的痛苦与生命之上。
自妹妹染上晶石病已经过去很久了…
作为晶石病人而言,痊愈是一种无来由的妄想,甚至连苟延残喘也成为了一种奢望。
没有灵质的人,长期接触活性化的晶石,亦或是直接被晶石刺入身体,便有极高的几率染上这种病。
没有灵质代表着体内没有内在的能量能与这种晶石的力量制衡,无法依靠对于有灵质的人来说,基本属于本能的免疫反应,只能任由来自魔兽或者是矿物的晶石不断地汲取自己血液和脏器中的营养物质…更有甚者,甚至在最后还会变为难分人兽,面目可憎,失去神智的半兽形怪物。
“哥哥…”
“别怕,哥哥在这里,这次一定会给你带回解药的。”
“可是…”
“嘘,别说话,喝点水吧。”
狄克的内心反复被千万匹烈马碾过,但他的声音却依旧没有颤抖。
如此坚定。
如若自己都不相信,又怎能让她又继续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气?
他很想哭,很想大叫,但这些情绪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尤其是,他不能再让她再失去唯一的精神支柱了。
他看着妹妹的咽喉艰难地蠕动着,缓缓地吞咽着温水,不由得想,在那样的状况下喝水,会不会如同生生吞下锋利的刀片一样?
他小时候曾经过一次很严重的烧,那时吞咽简直如同一种折磨,每次吞咽都是口腔内部粘稠的液体包裹着食物和水缓慢而痛苦地剌过喉咙…
她现在的状况,只会比自己那时更糟。
他不敢再想。
勇气…
在命运的重锤之下,我头破血流,但是永不低头。
他回想起父亲还在世时最喜欢的那诗。随后,不知第多少次,又一次抱着必胜的信念踏上了寻找解药配方的旅程。
…
忽地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狄克突然现自己已经走出很远。
四周的环境很陌生,人烟稀少,阴冷而潮湿,很难想象这样的环境会出现在帝国的温暖的春季。
这是一处小巷子,只有一个摇摇欲坠的店铺招牌挂在已经严重风化的石砖墙上。
恐惧…
好奇,以及一种莫名其妙的宿命感驱使着他缓缓地迈入了那家店吱呀作响的破旧木门。
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略有熟悉的背影…
“您是…梵妮小姐?”
“呜喵?”
下意识说出口癖的薇依再想挽回自己的形象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祈祷对方没听到吧。
“这个声音…真的是梵妮小姐啊,您怎么会在这里?”
狄克的声音似乎有些惊讶,又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知从何而生的喜悦。
是命运的牵引吗?在模模糊糊的潜意识中,他似乎也将薇依和某种奇特的机缘联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