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着实让他觉得惊讶。
而同样惊讶的还有梁淑仪。
她安排夏熠进公司当然不可能高枕无忧,特地在业务部安插了一位眼线来监视夏熠,当得知他这几天的表现都很不错时,她心中的那种恐惧感又在无形中放大了。
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夏熠之前是在扮猪吃老虎,故意在她面前演?
可是,一个人能坚持演十几年吗?
这不太现实吧。
夏熠越平静无澜,梁淑仪的心中越翻江倒海。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公司扎稳脚跟而不做什么,万一他并没有那么简单呢?
怀疑的种子在梁淑仪的心里扎了根,她打算第二天就出手。
结果——
没等梁淑仪安排人使什么绊子,夏熠自己就捅了大篓子。
他被赵铭非安排,跟着一位前辈去跑业务,因为面对客户提的要求无动于衷,把对方气得大发雷霆,直接扬言取消合作,从而丢了一笔单子。
当然,赵铭非敢让他去做,就代表那单子的价值并不大,无足轻重。
这事儿严重在那位客户暗中偷录了视频,把夏熠怼他的表现全拍了下来。
“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不想合作那就算了,反正不缺你这一单。”
“凭什么给你道歉?我不要。”
视频在第一时间发到了夏育东的手机上,看过后,他没找赵铭非了解事情真相,直接把夏熠叫进办公室。
夏熠推门走进去,话都没来得及说,一个烟灰缸冲着他的方向笔直砸了过来。
其实,如果他稍微歪下头,是可以躲过的,起码不会砸得那么严重。
但他没有。
手握着门把,就那么傻乎乎、直愣愣地看着烟灰缸朝他飞来。
“铛——”
清脆的一声,透明的烟灰缸砸在额角,皮开肉绽,有鲜红色的血顺着流淌下来,没过眼角,到了鼻梁,再继续蜿蜒向下。
疼,当然疼。
流了那么多的血,怎么可能不疼呢?
但夏熠没有喊出来,只是抬手抹去眼帘上的血,不解出声问:“爸,我做错什么了?”
破碎的目光隔着几十米的距离,笔直地没有闪躲地凝视夏育东。
他要的是他的愧疚。
能让他铭记许久,发自内心的愧疚。
哪怕他只有仅存的一丁点儿父子之情,也要将其连根拔起。
夏育东果然被他看烦了,“你还有脸问!你对客户那是什么态度?作为董事长的儿子,对客户出言不逊,你让跟我们合作的人怎么看?是不是想让公司毁在你手里!”
“是他……是他先对我……”
夏熠用力地捂着额头,崩溃怒吼:“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你还敢冲我吼?”
夏育东站起身,冲到了夏熠的面前,扬手要打他一巴掌。
却不想,夏熠混着血的瞳仁了无生气望着他,气弱如丝开口:“他让我陪他睡一觉才肯签单子,难道你愿意让你儿子为公司做这样的牺牲?”
问完,夏熠扯唇苦笑了下,“即使你愿意,别忘了我还有个被你们强行安排联姻的未婚夫呢,他能愿意吗?”
夏育东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一瞬间被抽走许多力气,心头被震撼所萦绕着。
赵铭非在这时匆忙赶来,看到夏熠半边脸全是血,白衬衫都染上血渍,吓得叫了一声。
这个反应,属实有点儿夸张,但也的确是出于本能,没有表演成分。
赵铭非真没料到夏育东这个当爸爸的会下那么狠的手,看起来夏熠也没躲。
难怪夏熠让他过个十分钟再来,他是不是已经料到这一切?
眼底闪过一抹幽暗的光,赵铭非气喘吁吁对夏育东解释,“夏董,您可千万别误会了夏熠,我刚找人查证过,确实是那位客户故意支开我们另一位员工,让他去打印业绩报告,趁其不在,妄想以潜规则夏熠为由胁迫签约,计划没成,恼羞成怒,才倒打一耙。”
说完这些,又懊恼看着夏熠,“你说你回来后一句话也不说,要不是我看出你反应不对劲,又知道那位客户作风不好,去酒店盘问一番,从进去送菜的服务员口中打听到现场的真实情况,你的那些委屈不就白受了吗?”
这话表面上是说给夏熠听,而事实上,字字句句都在敲打夏育东,讽刺他身为一名父亲在不了解青红皂白的状况下就肆意动粗,唤醒他身为人类的基本良知。
而赵铭非为什么会和夏熠里应外合,配合他唱这出戏,还要从前天晚上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