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被拒绝了,但云小言却莫名从男人的语气中读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意,一瞬即逝,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呀?”云小言由衷地发问道。
“叫我名字。”
“叫……名字?”云小言喃喃地重复道,瞪圆的眼眸中写着不可置信。
他张了张口,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实在没办法在男人面前称呼男人的名字,总感觉有种奇怪的羞耻感。若是让他选,他甚至宁愿叫纪宸霖“哥哥”。
“还有别的事吗?我下午刚说过什么?”纪宸霖坐到书桌前,打开了电脑,话语中已然有了种逐客令的意味。
“有。我不是想随便打扰……你的。”云小言弱弱地道,“我明天要上学了,我……不会坐公交,可以让司机接送我吗?”
纪宸霖平静地敲着电脑键盘,在处理剩下的工作事务之余,仍能分神回复他:“可以。”
“我晚上喜欢泡牛奶浴,最好还要放一些花瓣,这样才能洗的香香的软软的,可以吗?”
“以后这些小事跟管家说。”
“我听说你以前一直在国外读书,我英语很差,你有空的时候可以教我吗?”
“以后再说。不过我一般没空。”
“那……我晚饭的时候给你草莓牛奶你没喝,”云小言绞尽脑汁地想着话题,“是不是不喜欢呀?”
“没有。”
“那哥哥明天可以带去办公室喝吗?”
纪宸霖敲击键盘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正常,他淡淡道:“回头放车上。”
云小言无措地抓了抓头发。
到现在为止,他还是完全捉摸不透纪宸霖的任何想法。
他本来的计划,是等男人像往常一样冷冷拒绝他无理的要求后,他就活学活用地将才学来的“撒娇十八招”用在纪宸霖身上,与其好好“亲热”一番。
撒娇对他并不算难事,是他从小到大的必备技能之一。
但不知为何,向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块纪宸霖,今晚竟会对他予求予取到这种地步。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云小言偷偷瞥了眼男人淡灰色的床单,攥了攥雪白的拳头,决定以身试险,用身家性命去试探性冷淡患者的底线。
他坐在了男人的床沿上,将唇抿成一条柔软的线,豁出命了般轻声道:“哥哥,我们结婚完是不是该洞房了呀?”
纪宸霖原本在键盘上翻飞的手指倏地停止,像被按住了暂停键。
他动作僵住,太阳穴却突突跳了几下,眼眸中慢慢蒙上了一层阴霾,看起来更加幽深阴戾了。
在某些捕捉不到的瞬间,他总感觉待在自己身边的,是那位他曾爱到骨子里的故人。
……许是因为云小言的声音和他记忆中模糊的嗓音太像了,尤其是在喊“哥哥”的时候,所以他产生了幻觉,也因此而情不自禁地想对对方好。
这种“对他好”的反应几乎是刻在潜意识里的。所以,他到现在才意识到这点。
但这并不公平。他不想对“小云”汹涌的爱意倾斜到任何其他人身上,哪怕只是一丝一点,也不愿意。
就在纪宸霖咬着后槽牙、努力压抑自己内心燥火的时候,对此毫不知情的少年却还在一旁软软地火上浇油:“哥哥,可以吗?”
“哥哥,你喜欢在上面还是下面呀?也就是说你喜欢当1还是当0呀?”
“我都可以的,我听哥哥的。”
就在云小言自顾自咕哝个不停的时候,男人突然毫无征兆地站起身。
椅子划地的“哧啦”声在寂静的的夜里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