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春心萌动的小姑娘瞧不见其他的大将军,只看得上那个落在人群最后的少年总旗。
她总是不敢上前的,就那么藏在人群里悄悄看他。
不知怎么,他的座下大马苍驹突然惊了,长吁着扬起了蹄子来。
来往人那么多,这般战马踢到了谁都得重伤,他连忙扯住缰绳,拉着马儿安抚下来。
他这一拉果然是拉住了,只是却吓哭了路边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手里的竹娃娃滚落了下来。他没有留意,只顾着制住苍驹,竟一回身踏在了小女孩的竹娃娃身上。
只听啪嗒一下,竹偶被他踩断成了三段。
他这才意识到了出了状况,而小姑娘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他连忙替小姑娘拾起竹偶,但竹偶已经碎得不成样子了,滕越尴尬得不得了,常年握枪射箭的手,拿着小姑娘的竹偶娃娃都拿不稳了。
他连声说着抱歉,只能从身上翻出钱来,也不拘多少了,都要赔
给小女孩。
但小女孩哭得更大声了,“我不要钱,我要竹偶娃娃!”
滕越已经完全不知所措了,满脸的愧疚。小女孩的爹娘寻过来,见是个小将军,还要给滕越赔礼道歉。
滕越哪里能受下,两方相互推让着,他几乎是仓皇地离开了。
邓如蕴悄悄躲在旁边瞧了个好笑,想着干脆她去街市上再买个竹偶娃娃来,替他赔了好了。
谁知她刚寻到卖竹偶人的摊子前,就见他已经在那摊子上买了一对最贵的竹偶娃娃,仔细地放在马上,又回到了那小姑娘身边。
他从怀中拿出了一对崭新的竹偶人,蹲身送到小女孩手中。
“这个新的娃娃喜欢吗?”
小女孩眼中露出了些光亮,可手里还握住她怀里的破了的竹偶。
“我不认识他们,我只认识我的娃娃。”
她这样说,眼泪又落了下来。
他无措地,满脸都是愧疚,但这次他没走,反而道。
“不认识没关系,现在认识也来得及。”
他说着,便拿起新买的木偶娃娃,学着小女孩的模样,在路边走动、耍玩、做饭甚至用草叶给它穿上衣裳。。。。。。
那天下晌,他陪着小女孩在路边玩了好久,玩到小女孩都累了,但也同两只新娃娃玩熟了,伤心的眼泪早就没了。
他才大松了口气,英俊的脸上露出了温和轻松的笑意,一扫之前的愧疚之色,瞧着小女孩走远了才离开了。
那天邓如蕴也一直跟在他旁边,一直躲在人群里,陪着他到了家门口,见他牵着苍驹回了家中,她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那天的晚霞是掺了凌霄花红的粉色,她一晚上连吃饭都是咧嘴笑着的。
母亲笑她痴了,大哥说要给她做一瓶治痴病的丹栀逍遥丸来,父亲则愁眉不展,“小小总旗,配我女儿是不是差了点?”
她连忙站起来,“不会不会!他以后肯定能做大将军的!而且他人很好,真的很好的!”
她犯痴的一面之词父亲不信。
可她却觉自己说得没错。一个做错了事会愧疚地反复补偿的人,怎么会不好呢?
反正在她眼里,他就是最好的!
。。。。。。
过往像江河水一样奔腾而去了,只剩下路过时裹挟的砂石,兴许留下些许,又早已沉没在水底。
只有在某些特殊的时刻,才会翻上来些许。
他的心跳声一如既往的明晰,而他方才那句话,也在她耳边反复响起:
“从前都是我的不是。往后,我会把这个丈夫做好的。”
邓如蕴在昏暗的帐子里默然笑了一笑。
从前就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他做错了事便会愧疚不已,愧疚了便会不断补偿。
只有补偿了,这个人才能安心吧?
虽然邓如蕴不觉得,他对她做了什么无法原谅的事,但她接受一些他的好意,他就能安心了。
安心了,与她的关系,就能恢复到之前了吧?
那样稍远的关系,才是他和她都习惯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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