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时间还早,陈伊人干脆找了个地方坐下,一扔行李箱,嘴里便噼里啪啦吐槽起来:“我爹最近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又开始瞎操心我小叔的终身大事,和咱们有往来的那几家,都被他打主意打了个遍。”
“但是我真没想到啊,他连陆悦苒的主意都打!”
陈伊人对自家爹向来没有太大的尊敬,话里话外都觉得荒唐,“他俩都差辈了好吧?我爸还说什么,就差那么几岁,不碍事,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知知也觉得挺荒唐的。
再怎么说陈延川也才二十七,条件也那么优越,不至于到病急乱投医的程度。
“他想得美,”陈伊人撇撇嘴,“真以为我小叔能看上那种人啊?陆悦苒那贱人前段时间不是还被爆出来跟好几个小演员玩儿潜规则呢,玩儿得那么花,根本配不上我冰清玉洁的小叔好吧?”
这事儿陆知知倒是知道,前两天闹得还挺大,连着上了好几个热搜。
她对此倒还挺意外,毕竟她这个姐姐对外在的名声格外在意,私底下再如何,都会把消息压得死死的,谨慎得要命,这么多年还从没翻过车。
这次却不知道惹了谁,她那天晚上眼睁睁看着陆悦苒想要撤掉那些热搜,却怎么也没能撤下来,反而备受群嘲,折腾了一个晚上,最后气急败坏地注销了所有社交账号。
是活该。
陆知知回想了一下,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能让陆悦苒吃瘪的事儿,她都喜闻乐见。
“不过我小叔也是可怜,”陈伊人话锋一转,又感叹了一句,“这才刚不在国内三天,我哥已经悄悄给他安排了好几场相亲了,要不是我急着回去上课,我还挺想看看他面对那些个女人会是什么反应……”
闻言,陆知知心念微动,带了几分试探问:“你小叔,没有谈过恋爱吗?”
“是啊,”陈伊人摆摆手,“你也知道,我那小叔就跟神仙一样,无情无欲的,跟他相处啊,就是淡,淡得跟白开水一样,谁家女孩子受得了啊。”
“你是不知道,当年我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硬是给他安排了一个未婚妻,眼见着差点要订婚了,他转眼就出国了,后来我爷爷奶奶都去世了,他才回来。”
陆知知眼神闪了闪:“那他会愿意去相亲吗?”
“谁知道。”陈伊人“啧”了一声,“我给他通风报信了,他没什么反应,就回了个好,大概也是想通了吧……”
陆知知不说话了。
她骤然发现,自己好像几乎没有了解过陈延川。
即便住在一个屋檐下,即便距离总是亲密到有些过界,但在其他方面,她对他的任何事,似乎都一无所知。
她谨守边界,他也无意透露。
所以她总是理所当然的以为,她真的可以长久地留在他身边。
但,陈延川已经二十七岁了,以他的身份,总是要结婚的,无论他有没有爱上对方,无论是不是纯粹的利益交换,他可以不在乎这些,只要够合适,只要门当户对。
这是陆知知第一次如此明晰的认知到,这个所谓的“长久”,是有期限的。
她迟早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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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陈伊人告别后,陆知知直到回到家,仍有些出神。
她想问陈延川关于相亲的事,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这个立场多嘴。
既然如此,陆知知向来信奉想不通的事就不去多想,索性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其他事情上。
陈延川不在,她刚好可以趁这个时间,好好静一静。
江长天这边作业的拍摄一切顺利,由于时间给得紧,这几天进度拉得很猛,很快便进行到了最后一幕。
空教室里,陆知知穿着一条花纹繁复的抹胸裙,乖巧地坐在椅子上,任由郑之语提着画笔,在她胸前涂涂画画。
蘸着红色颜料的画笔落在白皙柔软的皮肤上,拖出几道艳丽如火的花纹,待到落下最后一笔,郑之语双手抱臂,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下对了,异域病娇的感觉出来了。”
陆知知低头,只能看见自己胸前的一小片花纹,郑之语见状,掏出手机对着她三百六十度仔仔细细转了一圈,絮絮叨叨:“这个造型真的好看死了,你看江长天,眼睛都直了——”
他们习惯了这样百无禁忌的开玩笑,周围响起一阵玩笑的起哄声,江长天挠挠头:“毕竟是我想的创意嘛,不该欣赏吗?”
郑之语乐呵呵地收了手机,把刚才那段视频发给了陆知知。
陆知知点开看,确实很漂亮。
她这张脸本就是有点偏混血的甜美挂,眼线被特意拉长,又为这张脸增添了几分媚意,配上锁骨的那几道如玫瑰一般绽放的纹路,精致得令人移不开眼。
她顺手想把这个视频转发给陈伊人,却一不小心点错成了陈延川。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发送成功”,跳转到了和陈延川的聊天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