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与云峥曾是货真价实的夫妻,询问出?什?么来,我都不会太惊讶或是惧怕,而我与谢沉曾是长辈与晚辈的关系,若真问出?什?么耸人听闻的事来,我要?如何处理与谢沉的关系,和谢沉日后要?如何相处?
可其实现在关系就?已不好处理了,昨夜佛堂中那一吻,已经打?碎了我所以为的与谢沉的和睦亲情,我纵是不开口询问谢沉旧事,也不可能粉饰太平,是在自欺欺人。
既想找回全部回忆,做回真正的虞嬿婉,就?不该逃避。昨夜我是因受惊过度,没?回过神来,没?能及时将事情问清,今夜,就?在佛堂再约见谢沉,请他?将旧事讲明吧。
心中想定约见谢沉的事后,我又想起云峥来,想起昨日在他?房中,曾被他?胁迫着拉钩按指地承诺了“下次再见”,当时云峥还道是若我不守诺,萧绎就?不得好死、不得超生。
为了这毒誓,我也得守诺一回。但,只说是“下次再见”,又没?说是何日何时,这个“下次”,过些时日也是可以的。
就?没?往云峥房中去,我现下心已够乱了,不愿再添乱了。云峥又不肯告诉我,我与他?是如何情淡、决裂与和离,我去他?哪里,能说些什?么呢,过往再甜蜜的话都说过了,却?最终还是那样的结局,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就?随意翻书?,到快未初时,用了些午膳凉饮,而后歇下午憩。说是午憩,其实也并没?什?么睡意,只是静静躺在榻上出?神时,我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听见侍女们纷纷向云世子行礼。
竟是云峥自己寻了过来,因我未赴约,他?就?自己过来了?我因此怔愣时,听见外?面侍女嗓音恭敬有礼地道:“晋王妃正午憩,不能见客,请世子晚些时候再来,奴婢们会在王妃醒后,向王妃通报世子来过的。”
这样得体有礼的话,当然?不是绿璃说的,绿璃早在和我用过午饭后,就?去捉知了玩了。绿璃说知了吵人,她将之捉净了,小姐就?可睡得安稳些。
室外?,云峥在侍女这般回话后,身影背转,步伐渐远。云峥是博阳侯世子,自然?不能在众目睽睽下擅闯王妃居室,他?私下再怎么疯癫偏执,人前也是要?遵循礼法的。
渐渐云峥离去的步伐声已远不可闻,室外?室内又都寂静,只听得夏日午后偶一响起的鸣蝉聒噪声。
我阖着双眼,慢慢似有一丝睡意萦绕,恍惚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时,忽然?听见一点门窗开合的声响,非常轻,就?像是微风吹过一样。
我以为是绿璃捉完知了、轻手?轻脚地回来了,也未在意,依然?阖着双眼,神思也迷迷糊糊的。我感觉绿璃好像轻轻地走到我身边,有人影笼落在我低垂的眼皮上,就?闭着眼向榻内挪了挪,给回来的绿璃腾上榻午憩的地方。
然?而身边的绿璃却?迟迟不动作?,气息……气息似乎也不大对?。绿璃今日系了玫瑰香囊,身上当有甜甜的香气,可此刻的榻边人身上并没?这味道,也不是萧绎,没?有萧绎衣衫常年?浸染的药香,那……那会是谁?
我心中疑惑,抬起倦沉的眼皮,见是云峥正蹲在榻边瞧我,陡然?吓了一跳,就?要?惊呼出?声时,云峥却?就?靠吻了上来,手?握着我的肩头,以唇压下了我未出?口的声息。
我推锤着云峥肩膀,用眼神示意他?,我不会大呼小叫,让他?快松开。然?云峥应是看得懂我的眼神的,却?仍是流连吮吻了好一会儿,方才慢慢地离了我的唇。
不知是今日疯癫劲小些,还是云峥觉得我与萧绎夜里同卧的榻不干净,他?没?在这榻上和我疯,而是将我打?横抱到了室内屏风前的美人榻上。
我坐在美人榻上时,望见后窗开了一隙,想云峥原是悄悄翻后窗进来的。我懵怔地看着云峥,心中不由想,从前我与萧绎私通时,萧绎与我私会是否也会似云峥这般悄悄翻窗。
心神恍惚时,我见云峥双眸忽染幽色,眸底浓墨如风雨欲来,眸光幽冷地落在我锁骨处。
夏日里衣着本?就?清简,我因是正在榻上午憩,穿得更是清凉,只在亵衣小裙外?披了一件纱衣。纱衣薄透如烟,自是遮不住我锁骨处被萧绎昨夜吮咬出?的红痕。
我欲盖弥彰地拉了拉纱衣,云峥冷冷地剜盯着我,冷笑一声:“王妃昨夜倒是快活。”
说实话,快活没?多少,手?累倒是真的。我没?说话时,云峥又嗓音冷冷道:“王妃为何不守约?王妃是已腻了晋王,已不顾晋王死活,想再换个丈夫吗?”
我道:“昨日累着了,今早起的晚,所以没?去看望世子。”大半是实话,但我说出?口时,才发觉这话这时说得好像不合时宜。
云峥看我的眼神更幽沉了,眸子冻冷得像是凝结成冰,冷得我都怕他?就?要?发疯,已一只脚悄悄踮到地上,就?要?准备跑路时,云峥却?又忽然?垂掩了眸中的幽色,伸手?揽抱住我。
云峥不再冷讽地称呼我为“王妃”,而是轻道:“嬿婉。”蕴着柔情的一声轻唤,仿佛这是我与他?尚是夫妻时的一个寻常午后,我和他?午睡醒来,轻悄悄地说着夫妻间的话。
云峥态度陡然?转变,先前眸中幽冷霎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云峥继续先前的话题,语气不似之前冷刺如冬日冰凌,而是傲然?地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他?有什?么好的,病秧子一个,怎能让你?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