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母亲俩妹妹,爹没了,他得照应妹妹到出嫁。”女人说着停顿住,看了看洛兰的脸色,然后一拍大腿好像下了什么决心。
“得,我也不瞒你,婶子有啥话都给你挑到明处。这人啊,是受伤后转业回来的。都说他伤了根本,其实压根没有的事儿。可这名声还是给坏了,城里姑娘不好找。所幸人家立了功,以后媳妇可以农转非安排工作。”
真是媒人一张嘴,死的也能说成活的。先不说这伤了根本是真是假,一开口避重就轻的先说好处。农转非安排工作,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会到现在没找到?
“他娘和妹妹是什么情况?”
“他娘、”媒人顿住了,叹口气才开口:“之前他弟弟出事,他娘受了刺激。不过你别担心,不是疯子,就是有些糊涂。”
“他妹妹呢?”
“妹妹其实没啥,早晚要出门的。”女人说完看洛兰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她一拍大腿继续:“大妹妹有些厉害,都是外头传的,其实我觉得夸大其词。”
这还真是,媒人惯会避重就轻。就说要是光那么好的条件怎么可能来农村找,原来家里是这样的情况。母亲也不知道糊涂到什么程度,或者有些疯癫?妹妹得多泼辣,才会让人望而却步?
“是他托您来说媒的吗?”
夫妻、婚姻,结两人之好。虽说过日子时间长了全凭良心,可喜欢和不喜欢还是有很大区别的。男人若是喜欢,遇事肯定偏向你。在一起生活,这一点儿很重要。
“是。”媒人笑的跟朵花似得。这回眉飞色舞,说的唾沫横飞。“昨儿一眼就相中你了,对于那谁跑了的事儿一点儿不生气。说这样最好,他觉得你就很好。这不,紧着就让我来说,生怕慢了一步你被抢走。”
这种奉承的话听听就好,洛兰没有被好话冲昏头,依旧十分冷静。“婶子,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都跟他说了。男人没了,你如今一个人过。他不介意你二婚,说你要乐意就挑个日子到他家瞧瞧。这、我也不是那说瞎话骗婚的,啥情况你自己去看。”
话说到这份上,洛兰认真考虑事情的可能性。那个男人的身影映入脑海,高大的身形十分有安全感。长的也挺好,又是正式工作。最主要的是结婚后可以给她农转非安排工作。
住处、工作,一下子生活不仅有着落,而是变的踏实体面。这两点可谓非常吸引人,可他家里的情况还是得亲眼瞧瞧,他娘到底是什么情况。俩妹妹迟早嫁人,可他娘大概率会跟着他们生活很长时间,不能不考虑。
“行吧,那就周末咱们去一趟您看行吗?”
这就是有门,至少没有一听这些困难就放弃。媒人开心的拍手:“好,没问题。到时候咱们公社碰头,一起去一趟。”
跟媒人说定,等人走后她姐拉住她的手跟她说私房话。都是结过婚的人,讲话就没那么多禁忌。
“那男人、我是说他万一真的受伤不能那啥可怎么办?到时候婚也结了,你难道一辈子守活寡吗?”
“我不在意这个。我现在考虑的是他娘,要是疯癫的厉害,那才是大麻烦。也许他在城里找不到愿意的,十有八九是因为他娘。”
“你这丫头、”洛梅抬手指了下她额头。“他娘迟早会走,他才是跟你过一辈子的人。要是他真有那毛病,你这辈子不是白瞎了嘛。”
辜负了锦绣年华,浪费了大好青春。这在世人眼中是多么惋惜的事儿。可经历过婚姻生活的洛兰反倒不是那么在意,生活磕磕绊绊那么多,这一点反而在其次。她见过那人,他眼神坚定纯澈,不是会隐瞒如此重大事情的人。
见她打定了主意,洛梅也不再多言。这个妹妹从小就有主意,自己决定的事儿旁人说什么都难改。
“那我陪你去。”
“好。”
地里收割完麦子种上了短日期的黄豆、萝卜,秋收之前大家上工基本就是锄草、覆土。一号到队里领口粮,她提着袋子去排队。过去的时候那么凑巧,正好排在王老二后头。他提着一个大麻包,看这样子王家还没分家。
一个月女人二十五斤粮食,这个月发的是玉米和高粱。她选了一样一半,提着这囫囵颗粒直接上碾房。说是碾房,其实就是有个草棚子。她去的时候已经许多人在等,刚发了粮食大家都得碾,这个时候是人最多的。
“三、”王家小媳妇刚想喊三嫂,又猛然惊醒。她早已不是妯娌。“兰姐,你也碾米啊。”
“嗯。”两人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低声的闲聊。“你家还没分家?”
“分了。嗐,吵成那样才算分开。这个月粮食一起领回来,下工月小队给登记分开。就可以各领各的了。”
洛兰点点头,一时不知道能说什么。两人静静的坐着,一阵后老四媳妇开口跟她吐槽。
“让我每年给老两口各做一双棉鞋。你说说,仨媳妇就单分派给我做棉鞋。单鞋做起来省事就交给了二嫂。她就是欺软怕硬,觉得我好拿捏。”
“你反抗啊,就说一人一年。棉鞋需要的布料多,还得有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