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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寧,真的是阿寧——」薛佑允瞧著下頭的人,整個人都失魂落魄了。
此時的薛寧很是不一樣,明明已經是死人了,那一身皮肉卻沒有腐敗,更甚至,她的臉頰邊還有些許的紅潤,眼睛閉合著,與其說是死去,更像是睡著了一般。
更為古怪的事,那紅唇處有兩隻蛹正在化蛾。
淺白色的蛾子,身形細長,蛾翼薄薄,似紙,是上等的絹帛紙。
它就這樣爬伏在薛寧的唇處,像是她腹肚之中生長出來的一樣,又像是美人咬著兩朵花,蛾翼顫顫的兩朵白花,映襯著薛寧那一身的好容顏,月色下更添詭譎和旖旎。
似乎是被驚擾到了一般,那蛾翼顫了顫。
潘垚瞧到,在蛾翼的邊緣上有數個紅點,蛾翼顫動之時,那紅光跟著閃爍,有流光溢彩。
美歸美,卻是血煞。
蠶蛾吸納了薛寧的血炁,又吸取了她不斷升騰而起的怨和恨,讓她掙不脫逃不走,徒有滿腔滿心的怨恨,卻也只能化作了這蛾子的養分。
有這蠶蛾銜口,厲鬼終難成氣候。
……
另一邊,薛佑允朝薛賢禮瞧去。
薛寧的屍身本該葬在山上,在薛家祖墳的那一片地。那時,顏家不肯薛寧入門,更揚言這親事做不得數,自然就無法將薛寧葬在顏家祖墳處。
早夭亡故的人入了陰間,沒有親眷供奉,早晚有一日成了孤魂野鬼,在陰間也是受欺負的存在,薛佑允求了薛賢禮,又求了薛家族人,這才給薛寧求到了祖墳的一小塊位置,葬身於那一處。
哪裡想著——
哪裡想著——
這屍身竟然移了位置!
「好好好,竟然又是騙我的!」薛佑允笑得淒涼,一指指著坑洞下薛寧的屍身,質問,「阿寧為什麼在咱們桑蠶莊?不該是埋在祖墳嗎?」
早夭之身入祖墳不易,那時,族裡有好一些的人反對,說是不吉,怕壞了薛家的風水,他聽得阿爹站在自己這一邊,一家人為阿寧的身後事力爭,還往族裡舍了些好處,薛佑允瞧得是滿心的感激。
阿爹阿娘說了,等他們老了,他們也葬在阿寧旁邊,他們護著她……逢年過節時候,人間還有他會惦記著阿寧的香火。
等他也老了,一家人在地下團圓了也不要緊。
有他薛佑允的後人給他燒紙,就也有人能惦念著這福薄的小姑姑……
一刀紙,三柱清香,幾盞清酒……清明、七月鬼門大開,寒衣時節,紙衣紙宅寒食,樣樣不差別人。
那樣,阿寧便不至於成了孤魂野鬼。
「假的,都是假的!」薛佑允痴痴笑著,「原來、原來……最欺負阿寧的是你們啊!一直是你們啊!」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薛佑允又哭又笑,狀若瘋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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