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垚躲著襲來的蒲扇,仰頭去瞧小廟的檐角。
那兒,玉鏡府君的身影已經不見,只有殘缺的仙人石像立在檐角,孤零零的領著後頭的跑獸,周身氤氳著月華。
「你呀,真讓人不省心,還是早點家去吧。」於大仙搖了搖頭,拎著籃子要去井邊洗碗筷。
潘垚連忙接過,「不用您,有事弟子服其勞。」
井水冬暖夏涼,偶爾,井底還會冒泡,咕嚕嚕的響,潘垚一邊洗,一邊嘮叨。
「要是咱們村也有自來水就好了,像帽兒叔的村子那樣。」
於大仙搖扇子,「快了快了,聽陳頭頭說,咱們村也要裝水管了,這水管裝起來,生活自然方便。」
「就是有一點不好,有了水管後,大家習慣了用自來水,村子裡的井估計得荒好幾口了,唉。」
於大仙嘆息。
他口中的陳頭頭是芭蕉村的生產大隊長,現在生產隊解散了,應該叫他村長了,不過,一時半刻的,大傢伙兒還會習慣叫他隊長。
潘垚用老絲瓜刷碗,聽到這話也不以為意,哪裡是荒幾口,在以後根本就很少用到井,二十一世紀的生活節奏可快了。
咕嚕一聲,水井裡又冒了個泡。
井水清冽,冰涼涼的很是舒服,潘垚洗乾淨了碗筷和籃子,特意多打了一桶水上來,將褲管卷高,嘩啦啦的就往腿上倒。
舒坦!
「師父,我就先回家了,明兒再來你這兒學東西。」
潘垚提著籃子,和於大仙喊了一聲。
於大仙擺手,「快走快走。」
潘垚踩著拖鞋,噠噠噠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八月底,再過兩日,潘垚就該去上小學了。
院子裡,潘三金和周愛紅正在說著話。
「你給盤盤上了戶口沒有?這沒戶口,上學可不好辦。」
「我一會兒再找找隊長。」
「等等,這東西帶上,求人辦事,空著手怎麼好意思。」
周愛紅一把拉住潘三金,數落了一句。
她轉身進了屋子,再出來時,手中拿著個帕子,裡頭包了十來張的大團結,零零散散還有些散錢。
別看才百多塊錢,這個時候錢大,一斤豬肉也才八毛二分,潘三金一個月在船廠里也只拿三十多塊的工錢。
就說潘垚來潘家,那也是像小豬仔一樣稱了三十五斤,付了吳家二十八塊七毛,這才斷了生身親緣的。
呸呸呸!
她才不是小豬仔。
潘垚托著腮,有些惆悵。
她不是小豬仔,不過,很快她又得是小學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