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愛紅好笑,「是是。」
「不過,」她話鋒一轉,神情認真嚴肅,「這和於大仙學本領是一回事,功課也不能落下,現在人人都能考大學了,以後,讀書的孩子才能有出路,等過幾天,我們還是要送盤盤去大隊裡上小學的。」
「這是自然。」潘三金點頭,「過兩日我就去交學費,錢我都準備好了。對了,李耀祖還欠咱們兩隻雞,明兒送來了,你記得給盤盤做一道大盤雞,她保准愛吃。」
周愛紅好笑:「知道了,好爸爸。」
……
堂屋裡,明兒要送雞的李耀祖縮在竹椅上瑟瑟抖抖,他腦袋包裹著薄毯,熱的喘氣也要當縮頭烏龜。
第一百次在心裡暗罵潘三金小氣。
他都出兩隻雞了,竟然不給他找間屋子,而是讓他睡堂屋!
李耀祖再一次環顧堂屋,以往鄉間瞧慣的堂屋,在他眼裡有幾分嚇人,只見月光慘白,八仙桌上擺了靈牌,暗紅色的木頭森冷森冷的。
鄉下地頭都這樣,家裡的堂屋一定是供祖宗靈牌的。
罵著罵著,不知不覺,李耀祖睡了過去。
他不知道,在他睡過去後,裡屋里,潘垚那屋有了動靜。
只見月色傾瀉而下,猶如一條條瑩亮的絲絛,月色紛沓的匯聚在床邊的打鬼棒周圍,光滑的棒面上,打邪滅巫朱元帥,行刑拷鬼孟元帥,這幾個大字瑩瑩發光。
下一刻,打鬼棒橫起,朝床榻上潘垚的腦瓜兒上一敲。
「來。」
一道縹緲幽遠的聲音遠遠傳來,像山間的晨鐘暮鼓,迴腸盪氣。
潘垚只覺得腦門一痛,迷迷糊糊的轉醒。
「誰?嗬,這是什麼鬼?」
她撐肘坐了起來,低頭瞧見床榻上沉睡的自己,嚇了一跳,緊著就去摸自己。
恩,透明的,帶著瑩光的,一瞧就是魂魄出竅了。
「是不是你?」
潘垚瞧著半空中打橫的打鬼棒,摸了摸腦門,皺巴著臉問道。
果然,這摻水高人的東西就是不好拿。
「來。」這時,又是一道聲音傳來,縹緲幽遠。
潘垚踟躕了下,還不待她決定是否要出去瞧瞧,只聽那道聲音好像嘆息了一聲,有些無奈,也有兩分耳熟。
接著,在潘垚反應過來之前,月光攏著她,從那窗戶的窄縫中出去,月夜下一路朝東飄去。
「哇。」潘垚驚嘆。
說實話,這種感覺很奇妙,她覺得自己像一汪水,也像一陣風,窄窄的縫隙也能哧溜的鑽過去。
無垠的月色下,她貼著草叢,鑽過樹梢,瞧見樹葉上的露珠,也瞧見草叢裡張嘴的蛐蛐兒。
嗯,牙口有點鋒利。
也許是一刻,也許是很長時間,風清涼涼的,潘垚覺得自在又快活。
下一瞬,潘垚發現自己落在小廟的屋頂上,手旁邊是殘破的仙人跑獸。
月夜下,石像周身氤氳著月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