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等有何面目立于朝堂?”
杨廷和面色阴沉,太后这一番话相当于直接在他脸上打了一耳光,指责他无君无父,不知感恩,以下犯上。
大臣们也骚动起来,在人群中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在众人的目光中,杨廷和缓缓摘下头顶的官帽,放在地上。
他跪在地上,朝着太庙的方向磕了三下。
随后,以头触地不起,泣道“臣等盼望陛下登基后勤于政务,治理天下。然而陛下日日饮宴,骑马射箭,强抢民女,纵情声色。以至于私纳孕妇,混淆皇家血脉。”
“陛下行为失当,臣身为太傅,罪莫大焉。但天子一言一行都牵扯天下黎民,臣不忍先帝之功毁于一旦,唯有劝谏陛下,仁政爱民,亲贤臣,远小人。”
“太后斥臣有负先帝厚恩,臣不敢辩驳,但请容臣再最后为先帝做一件事,待陛下改正过失,臣便请告老还乡。”
大臣们连连点头,以目视太后。
杨廷和如今跪在地上,以头触地而不起。
张太后转过头低声问道“李宾之来了没有?”
一位公公答道“太后,李辅突恶疾,抱病不起,他说,待他病好再来向太后请罪。”
张太后摇摇头,骂道“李宾之啊李宾之,老了老了,竟当起了缩头乌龟。”
“罢了,去把皇儿叫过来,哀家今日便和他们好好论论。”
“是!”
台阶下的大臣们看着前面跪着的杨廷和,和上面神色漠然的张太后。
终于有人站出来说道“太后,杨阁老对陛下尽忠,才会劝谏陛下。陛下亲近武人鄙夫,亲近阉人……”
“住口!”
张太后凝目视之,怒喝“尔等如今才说出了心里话,皇帝重视大明国力,操练兵马,提升武臣地位,这便威胁了尔等的权力。
刘瑾、谷大用等人得皇帝信任,尔等又嫉又恨。说起来,尔等无非是弑君夺权,却说得冠冕堂皇,实在令人笑!”
大臣们惊恐万分,都面面相觑。谁没想到太后掀开盖子,把话都挑明了说。
随后又恼怒起来,太后要掀桌子,那自己等人也不是吃素的。论打嘴炮,咱们还没怕过谁。
又有人站出来应道
“太后,陛下如何用人先不谈。但陛下不遵祖制,不上早朝,不入后宫,反而时常到民间猎艳。”
“民间传言陛下欲括女子、敛财物以充豹房。百姓多惊疑避匿,哭泣相闻,何其惨也!”
“更有甚者,有夫之妇刘良女,怀胎之妇马昂妹,陛下幸此二女,简直闻所未闻。如今陛下无嗣,若是二女有孕,有混淆皇家血脉之风险,太后不可不察……”
太后大怒“放肆,要不是尔等对皇帝用毒……”
“皇上驾到!”
门外叫声让众人都停下来。
朱厚照龙行虎步地走进来,先给张太后行礼,又扶起仍跪在地上的杨廷和。
杨廷和一愣,不动声色地抬头看了看朱厚照,默然地行礼然后退到人群前面。
“爱卿所言,朕已知晓。”
“然马昂妹和刘良女与朕并无关系,朕已将二人赐给镇国公、驸马陈照。”
“卿等不知,公主素来体弱,朕疼惜幼妹,便从民间找来二位女子送给驸马。”
众臣惊疑不定,向着张太后看去。
大家都知道张太后是一夫一妻制的极力簇拥者,连给驸马试婚都要派个老宫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