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没有机会去听。
知识和历史是有空闲的人才能学到的,他——不过是在贫乏困顿之中,生与死的斗争中努力活着的人。
“既然是追杀玩家,那为什么连我们也……”尤里卡低声质问,眼里满是疑惑和控诉。
“前头不是说了吗,他们失败了。”克莱尔平静的说,眼睛弯弯,嘴角轻扬。
这副笑的温和的假象,在此刻变得让人厌恶极了。
“世界一直进化着,进化成了你们看到的模样。”
克莱尔指了指因为阳光而失去绚烂霓虹灯变得“普通”的都市,语气平淡的说。
“高耸入云的建筑,达的科技……世界文明从农耕进化成了科技文明。”
“这看上去很好,对吗。但是随着大逃杀的举行,玩家被屠杀的干净,世界进化了等级——莫名的病症开始肆虐,黑洞蚕食世界的度加快。”
“从前没有三区之分,下区也没有高大巍峨的城墙。”
“可是有一天,黑洞突然出现在了人们的眼前,人们清楚的看到了世界的边缘——荒芜黑暗。”
“很多人失去了理智,陷入了暴动和癫狂。他们的人性被放大,干了不少的坏事。从前只在大逃杀时,全民屠杀玩家。可在那次,他们屠杀了身边人。”
“生过暴动的人成了暴民,无时无刻的处于没有理智的状态。他们变得强大,力大无穷,谁都没办法靠肉身去阻止他们。”
克莱尔说着,沉默了下来,脸上的笑容都落了一些。
伊登看了一眼克莱尔,知道对方是想到了下区那些暴民。
亲眼目睹过暴民的强大和他们转变的过程的克莱尔,其实比谁都脆弱。
笑容只是掩盖悲伤的面具。
调侃只是沉默的另一种方式。
“暴民与黑洞的出现,让世界变得岌岌可危。”
“我们将人群分开,觉醒者在上区,无知的人留在中区,而暴民被驱逐到下区。”
“人性复杂,中区的人总是难以控制。”伊登说着,眼里闪过一丝沉重,“暴民总是突然出现在中区的人身上。”
“经过我们的研究和观察,暴民出现的越多,世界毁灭的度就越快。他们的存在就像是病毒一样,让世界一点点崩溃。”
“那时的我们,绝望到想与世界一同毁灭。但绝处逢生,你们出现了,尤里卡。”
伊登说着,看向了尤里卡,视线落在了他身后的地下城入口。
“善良,心软,正义……一切跟暴民搭不上边的词出现在你们的身上。千年来,习惯了随心所欲,放纵人性自私的人们,享受杀戮,享受追杀的刺激……那被觉醒者们刻意放纵的人性终究是刻入了基因,流传给了下一代。”
“也或许,这就是我们终究要面对的恶果——高调的宣扬全民屠杀玩家,高调的写入了传统习俗之中……呵。”
“当人性在大逃杀之中被放大,习惯了拿刀鲨人的人们又怎么会轻易放下刀。”
伊登说着嘲讽的笑了笑,随后对着几人露出了歉意的眼神。
“抱歉,说跑题了。”
“当暴民越来越多时,我们束手无策只能绝望的等死。但命运总是神奇的,它诞生出了这群心怀善良的人。”
“只要在这种人中,暴民会逐渐的找回理智。但这个过程很不容易,因为很少有暴民会克制住自己的本能,不抢占光明。”
“对于这种善良的人,他们总是忍不住占有,忍不住想要吃进肚子里,和自己融为一体。控制不了本能对光明的向往,伤害了他们,也伤害了自己。”
“为了保护这群能够遏制暴民存在的人,我们将他们保护了起来。”伊登说着,沉默了片刻。
“他们总是聪明的,他们以为我们在圈养着他们,将他们当做暴民的食物。他们总想着离开,而离开了我们的保护,他们只能到处乱窜。”
“地下城的居民就是这么来的。”
伊登说着,看向了尤里卡,看到对方苍白的脸色,他知道,尤里卡记得,记得那段在托儿所的生活。
“你们总是吸引着暴民的目光,而你们的存在也确实能够唤醒暴民们的理智。”
克莱尔接过话,继续述说着,眼神复杂的看向尤里卡。
“当你们唤醒了暴民,世界被吞噬的度变慢了。”
“就好像——你们存在的意义,是一个世界求生的本能一般。只要将你们献祭,就可以拖延一段时间,能够继续苟活似的。”
尤里卡脸色变得苍白,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伊登和克莱尔。
内心的信念好像一瞬间轰然倒塌。
仇恨变成了茫然。
世界的真相如此的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