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忠眷恋的拥抱着林殊,眼眸微微的眯起,愉悦满足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
林殊呆呆的被尉迟忠蹭,头变得乱糟糟的搭在他白嫩的脸颊上,他冲着尉迟忠笑,笑容纯真又乖巧,像是刚睡醒的小奶猫,软乎乎的朝着人喵喵叫着撒娇。
一别千年,周而复始,久别重逢。
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尉迟忠眼中藏着深深的不安全感,他将林殊搂的很紧,却又怕把人弄疼,于是在搂紧和松开之间徘徊。
林殊抬手摸了摸尉迟忠的头,努力的在安抚他。
方珩静静的看着,隐没于黑暗,没有打扰他们的叙旧。
他的表情藏在连帽之下,口罩又戴回到他的脸上。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地陵突然由轻微的晃动,变成了剧烈的震动。
“该死!”
尉迟忠猩红的眼眸看着墓室四周遍布的攻击痕迹,他们刚才的打斗让这墓室不堪重负,要开始坍塌。
他看向怀里笑的乖巧,一点也没有害怕情绪的林殊,又抬头看着快要坍塌的墓室,眼中满是痛苦。
墓室要坍塌了,而他如果离开这里,就会变成旱魃,失去理智。
莫名的,他知道自己不能离开这个地陵,一旦离开,他就会被这个世界驱逐。
因为他的力量太强大了。
而一旦被这个世界驱逐,他就没有机会再遇见他的小皇子。
失去理智,化身灾难的他会被三界不容。
而现在,他等来了小皇子,却好像又不得不与他的小皇子分开。
尉迟忠搂着林殊,低头盯着他看,猩红的眼眸似乎要滴血。
他想,就这样与小皇子一同掩埋在废墟中也不错,生不同衾,但死能同穴。
可尉迟忠看着林殊乖乖冲他笑的模样,那么的乖,那么的富有生命力,他怎么忍心让他的小皇子陪他一起睡进阴冷的废墟中。
“小皇子啊…”尉迟忠冲着林殊笑了笑,笑容有一些苦涩。
墓室开始倒塌,粉尘不断。
尉迟忠抱着林殊,往墓室之外走去。
墓室之外有一道向上的斜坡,斜坡的出口有一缕阳光洒落。
墓室失去封印之后,阵法就失去了镇压封印的功能,所以他才能离开困了他两千多年的墓室。
“少将军。”
方珩从黑暗之中出现,挡在了尉迟忠的面前。
他努力将视线凝聚在尉迟忠的身上,却又忍不住往他怀中的林殊瞧。
“让开!”尉迟忠不耐烦的冲着方珩喊。
“在你出去之前,请让我完成最后一件事。”方珩拉低了帽檐,遮住了视线。
“要送我进轮回?”尉迟忠冷笑一声,眼中恶意蔓延。
方珩摇了摇头,轻声说:“你若不愿意,我不会动手。”
“我……只是来完成一件,欠了两千多年的恩情。”
尉迟忠双眼警惕,用力抱紧林殊,面色不善的盯着方珩。
方珩并没有理会尉迟忠的警惕。
他知道有很多人不喜欢他,百姓口中的国师空有国师之名,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帮他们。
他什么都知道。
他在阵法里默默的用力量减缓缺口的蔓延,企图用这种方式减缓天灾的力量。
世人的骂名与他何关,他只是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
尽管有时候,他常常觉得人类并不值得他牺牲自己,付出一切去拯救这个小世界。
他于残破的世界诞生,他也可以与这世界同葬。
本就一无所有,走时又何必眷恋。
他本可以这样不管不顾,他本可以是无情的天道。
可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
明明世界如此不好,却总有人在用自己的方式缝缝补补。
一个乞丐,却愿意用全部的家财去帮助别人。耄耋之年的老人家,用拾荒养育了几百个贫苦学生。洪水来时,水涨到过人高,却有官员带着一群群官差努力拯救被困的百姓……
他是天道,本不该有多余的情绪。
可他是残破世界诞生的最后希望,所以他有了共情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