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德桀桀笑着,看似虚浮歪扭的脚步,却每一步都稳稳踏在了楼梯上。
轻巧放出的神识,准确无比地窥探到顶上那对母子的气息。
一道呼吸渐无,已是将死之相。
一道不过表面压抑沉稳,偶尔透露的细节之处却表明,他的内心此刻正处于汹涌的悲痛之中。
干皱的薄唇勾起邪笑,伍德心情舒畅,连脚步都轻松不少。
他平日最爱看的便是生离死别。
这处秘境对别人来说无异于猎人的陷阱,有死无生。
对他伍德来说,却是猎手的天堂。
因为秘境中未知的东西太多,即便有人死于非命,也鲜少会把人命算在他头上。
他可以一点一点地将这笼中的猎物慢慢蚕食,看他们濒死时的痛苦表情,让那些绝望尽数化为他的养分,他愉悦的源泉。
之前毒杀的那两人,便给他上演了一出好戏。
死到临头,还眷顾着那点同门情谊,困住内心的野兽不肯放出,不愿意互戕来挽救自己的性命。
于是双双中了他的毒,想来现在已经命薄西天。
虽然恶心了点,但那因克制而痛苦的神情却实打实地取悦到了他。
而现在的这对母子,则更是让他舒爽无比。
还有什么,能够比捉弄更让人身心愉悦的呢?
尤其是涉及生死的戏弄。
那个傻头傻脑的少年人,肯定为自己没能及时找到解药而自责无比吧?
现在,只需要他去添上一把火。
如果在他同层的地方,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不小心”找到了他苦苦寻觅的解药,会怎么样呢?
他会不会抱着“就差一点,是我害死了娘”的这种心情,愧疚到自杀谢罪呢?
脑中为少年人设想了好几种惨痛结局,伍德苍老的面容呈现着一种疯笑。
就快要见到了,就快要收尾了。
希望这一次,能够远之前的精彩……
伍德收整了表情,换上一副唉声叹气的愁眉苦脸,出现在少年人的面前。
在那人的旁边,安静躺着一名女子,脸上盖着少年人脱下的外袍。
“怎么了这是?”伍德用一种旧友寒暄的语气关切问道,“你们没有找到我遗失的解药吗?”
这个时候的他,不再是之前那个极尽手段诱哄埋伏的卑鄙小人,而是如同热心肠的长者一般,慈祥地向后辈出慰问。
“唉,这真是太可惜了。”
“我现在又想起来一点,似乎,我那药囊就丢在这几层之间。”
“若是你能赶在你娘毙命之前找到,该多好啊……”
“咦,你看,那是什么?”伍德伸手一指,散乱的冥器中间,好巧不巧地露出了一小节红绳。
“这不会就是,我丢失的药囊吧?”
“不会解药近在眼前,却因为你的疏忽大意,而错过了将你母亲救下的时机吧?”
装模作样地说着,伍德满意地看见少年人瞳孔一震,状似不敢置信地转过头,死死盯住冥器堆中的红绳。
那副心死如灰的模样,又令伍德愉悦不少。
“唉,年轻人做事就是毛手毛脚。”他慢悠悠踱着步子,走到冥器堆旁,两指一探将药囊夹了出来,面向那少年人咧开嘴,露出大口黄牙。
“居然真的就在你眼前啊,你娘死的实在是太冤了。”刻意拉长的语调,带着数不尽的恶意。
当然,就算少年人的表情令他心情大好,他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被捉弄的活口。
将猎物吞食殆尽,是每个猎人的职责。
藏在背后的手,开始蓄起另一道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