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昆明,空气清新,和风宜人。青砖铺的街面泛着闪烁不定的阳光,照在人的脸上有点刺眼。
李侍尧赶往豪远客栈去接旨。他刚到豪远客栈门前,就听里面有人大声说“李侍尧接旨。和珅奉诏下旨,李侍尧跪听。”
李侍尧一听要他接旨,吓得浑身哆嗦起来,双膝跪在地上,说“李侍尧静听圣旨。”
和珅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说“奉天承运,皇上诏曰,兹命钦差大臣和珅,刑部侍郎喀凝,奉旨查办云贵总督李侍尧贪纵营私,立即革职查办,钦此。”
李侍尧听完圣旨,好像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颤声说道“臣接旨。”
和珅了解李侍尧的脾气,宣完旨,走下台阶,双手扶起李侍尧。这时,看似和珅在同情李侍尧遇到的不幸遭遇,其实内心高兴得无法形容。他在想,我终于把你的傲气杀掉了。你还记得当时你当着那么多大臣戏耍我的场面吗。你不是有能耐吗,你耍啊,你怎么不耍了!
和珅这样想着的时候,李护卫走上前来准备摘掉李侍尧的顶戴花翎。和珅用目光止住了。
突然李侍尧又冒了一句“罪臣李侍尧恭请圣安。当即又行三跪九叩大礼。”
和珅虚情假意地说“李大人别来无恙。”
李侍尧说“和大人一路可好?看起来你比上次见面壮实多了。”边说边习惯性地整理了一下八蟒五爪袍子,正了正翠生生的珊瑚顶。
李侍尧虽然年过花甲,但气势依然是武将气概。
和珅看着他的这副派头,心里极不舒服。但他还是面带笑容地说“李大人暂且回府安歇。明日借用公堂,公事公办。你我都是官场中人,道理都懂。家不叙常礼。还望大人海涵,耐心等待。”和珅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以一个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安慰。
李侍尧见过喀凝,转身对和珅说“我本想进京请罪,不想圣旨倒先来了。叫我不知如何面见皇上说话呢?”
和珅说“李大人过滤了。倘若海宁是奸佞之人,想通过弹劾你加官晋爵,在皇上面前邀功请赏的可能性也是有的。我认为大人一向清正廉明,不会有贪纵营私这种蝇营狗苟之事。我也是身不由己,奉命行事。还望大人多多配合。”
李侍尧拱手说“和大人,喀大人,昆明离京千里之远,二位大人,千里迢迢,不辞辛劳,来到昆明,不妨多住几日,走一走,看一看昆明美景。”
和珅说“不劳李大人费心了!暂且回府吧。”
说完执手相送。
李侍尧还想说点什么,可是感觉到嗓子痒痒的,说不出来。最后,只说了一句“罪臣明日就将总督大印交上来。”
李侍尧拱手告别。和珅看着李侍尧离开,心里想李侍尧,你这个老家伙,没想到也有今天。想想他今天那个熊样,差点要哭出声来,和珅就高兴得无法形容。他想,下一步,我就准备策划如何整治他。
和珅心情舒畅,突然想放松一下心情。他对李护卫说“我现昆明的女孩水灵灵的,细皮嫩肉,你去找几个唱小曲的来,今日陪我去大明湖游玩乐和一下。借此也麻痹一下姓李的。”
李护卫说“小人这就去办。听说迎春酒楼就有几个漂亮的妹妹。”
和珅说“那你还不快去办!”
李护卫心领神会,转身飘然而去,马鞋踩在青石板路上,出咚咚的响声。
和珅一个人坐在客栈里,品尝着香茶。想着如何审查李侍尧的案子。这时喀凝走了进来。
喀凝神色凝重地对和珅说“和大人,依我之见,不如今日就摘取李侍尧的官帽朝服和顶戴花翎。我们就地审讯,或许会立竿见影。这样,很快审完案子,我们就可以回京给皇上交差了。”
和珅笑而不语。
乳白色的云雾笼罩在铺着青瓦的总督府的房顶上。此时阳光不是很强烈,缕缕轻风送来温馨的花香。
这些美好的精致和房主李侍尧的心情却形成鲜明对比。他的心情沮丧透了。自己的一世英名马上就没有了,昔日的威风也将不复存在。现在只落个任人践踏的境地。
他恨那个在皇上面前弹劾他的海宁,恨过去那些一见他就溜须怕马,见风使舵的虚伪之辈。李侍尧怀着复杂的心情在房间里徘徊。
他想自己决不能栽在和珅这个奸臣手里。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少证据掌握在和珅手里,看他今天的样子,也没有掌握多少证据,也没有多少把柄被他抓住。我只要坚定一个信念,死不承认,他能把我怎么样?想到这些,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儿。
他挪着沉重的步子,身体疲软地落进太师椅。
此时,管家赵一恒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李侍尧的身边。他问李侍尧“老爷,新府工地上的工料马上就没有了,近日也不见下面的人送料,真是势利眼,忘恩负义。
李侍尧打断赵一恒的话说“不要说了,我知道了。停止新府建造。”
接着又用略显平稳的语气补充说“给足工人们的工钱,让他们回吧。也许,这个新府我们没有福气住了。你让内务府财务抓紧盘查,不要露出任何破绽。”
正在此时,家人来报,说夫人让他回去一趟。
夫人听丫鬟说,大人前往豪远客栈迎接钦差大臣,久不回家,心里没底,心中着急,就派侍卫前去打听。一听和珅到了云南,老爷被罢了官。心里就恨起那个和珅,心疼老爷,不由得暗自落泪。
夫人见老爷心思重重,无精打采地进来。
夫人走上前扶住老爷,说“老爷,事情怎么样了?”
李侍尧看着眼泪汪汪的夫人,说“夫人受惊了。海宁那个奸佞之人,在皇上面前参本,弹劾我,说我贪纵营私。偏偏皇上又派我的死对头和珅来查办此事,恐怕是凶多吉少。不过,夫人不必多虑。官场如战场,凶多吉少,生死未卜。只好听天由命了。”
夫人说“我听说和珅非常喜欢贪财,要不我们送他一些金银财宝,精稠细捐,名人字画。或许他能为你在皇上年前美言几句,开脱你。”
李侍尧说“送这些,他再咬我,说我贿赂钦差大臣,岂不罪加一等。”
夫人说“哪有不贪腥的猫。再说,只是试探。我准备了玉珊瑚两只,就是贡品所剩的。不行就算了。”
李侍尧说“夫人说的也对。叫张千总送过去,他说话办事利索。你歇息吧!”
夫人叹息说“我又怎么能睡安稳呢!”
李侍尧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大不了罢官免职,回家种地去。”
夫人说“你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吉人自有天相,我想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但愿吧。”李侍尧说。
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将是什么局面。李侍尧也心中无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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