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淮止径直把人抱回了亲王府清浔院。
孙娘正在院中打扫,见他匆匆忙忙跑回来,怀里还抱着个人,有些讶异,“世子,您不是去宫中庆生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又是哪位……天哪,傅小姐这是怎么了?”
叶淮止无心多言,只道“快去准备药箱,马上送到我房中来。”
孙娘见他神色不对,立即噤声不语,转头跑去准备药箱了。
林彻堪堪跟上叶淮止的度回到了府中,的亏皇宫里亲王府不远,不然他就是使出浑身解数也只会累死在半路上。
叶淮止今日进宫,凉樾并没有跟去,此时见这番情景,更是一头雾水,他一把扯住直往地上瘫的林彻,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傅小姐怎么受伤了?”
林彻借着他的力才勉强站稳了脚跟,气却还没喘过来,“傅小姐与……迟小姐比……比试驯马,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谁知……谁知那两匹马……像约好了似地,同时不受控了,傅小姐反应不及,被摔下马后……还被拖着跑了几圈,幸亏世子反应迅,傅小姐才没伤的更重……”
“驯马……”凉樾低着头想了一会,“最近宫里需要驯的马只有北延上贡的那几匹宝马,上贡用的马,怎么会突然失控?”
林彻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不知道,世子怀疑是马有问题。”
凉樾看了眼大敞着门的屋内,迟疑道“可是傅小姐不是被皇上留在宫里了吗?世子怎么直接带她回府了?”
林彻冷哼一声,“这算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碰上傅小姐的事,世子就要性情大变,今日更是,在皇上面前就变了脸色,还直接对迟小姐冷言相向……”
凉樾一愣,有些疑惑地看着林彻,“世为什么子这样我自然知道,可你为什么这副样子?”
林彻有些不自然地偏开头,“我就是替世子不值,他分明是要做大事的人,却一次次因为傅小姐束手束脚,傅小姐还总是……”
凉樾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切莫到世子面前说。”
林彻冷哼,“我又不傻……”
凉樾无奈,“不过……你这话我也不赞同,世子有自己的打算,你怎么知道他的大事与傅小姐无关?你怎么知道,在他心里,傅小姐不比那些所谓的大事重要?你不是世子,不要替他做这些不必要的谋算。”
林彻自知失言,不再说这些,岔开话题道“叶卓那小子在府里吗?”
凉樾松开了他,“不在,昨日上山采药去了,估摸着要在外留个四五日才能回来。”
林彻喃喃“那就好,那小子要是在,看到傅小姐这个样子,又要给世子惹不痛快……”
凉樾看着他,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彻被他看得浑身毛,目光闪烁地道“我不跟你扯了,反正我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马车还停在宫外,我叫人去取回来……我还得赶快进宫,趁那些人没反应过来时,看着那些马,等世子进宫查验……”
凉樾也知事态严重,没有阻拦他,“去吧,小心点。”
宫里多的是明枪暗箭,林彻知他好意,草草地点了点头,刚匆匆忙忙地跑回来,现在又要匆匆忙忙地跑回去。
孙娘把叶淮止可能需要的药物全部送了进去,而后又站在一旁,给他打下手。
叶淮止见了,淡淡地道“你再去烧点热水,给她擦擦身上的血。”
孙娘见他手背上的青筋都显而易见,知他现在已是忍到了极处,也担心到了极处,没有多言,转身去了。
叶淮止草草地给傅晏清清理了一下伤口,把陷进皮肉里的沙石一颗一颗地取出,手里的纱布刮过掌心,他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痛。
他有些无力地摊开双手,看着掌心那一道像是被刀子划出来的伤痕,自嘲地笑了一声。
他以前还因为傅晏清对敌时使了蛮劲而苛责她,眼下轮到自己这里,不逞多让。
原来一个人心急到了极处,是真的会蠢到无可救药。
榻上的傅晏清疼痛难忍,轻哼了一声,叶淮止骤然回神,靠近她的耳边,一次又一次地把她因疼痛而皱起的眉间抚平,温声道“忍忍,忍忍就过去了,我现在不能给你用止痛的药,不然哪里有伤都不知道……再忍忍,我在呢,我陪着你……”
傅晏清疼的回了几分神,隐隐约约听见了他在说话,但又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一样,昏昏沉沉的,一动就难受。
她以自己那点残存的意识,反应过来,她可能是脑震荡了。
眼前的画面一直在变,傅晏清看到一个熟悉的、纤薄的身影在大开杀戒,艳红的血染红了所有视线可及之处,小小的傅寒霆哭着跑过来,颤颤巍巍地遮住了她的眼睛……
画面一闪,她好像又置身于一个到处都是人的场景,人人都在说话,甚至破口大骂,而那些人中间围着的,却是一个瘦小的孩子,端坐在上位的,是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男孩……
她看到,她与一个穿着富贵的小男孩斗嘴,那人斗不过她,一摊腿,就坐在地上哭了起来,远处有大人跑过来……
她与傅寒霆拌嘴,心中不快,独自一人偷溜出城,入夜了还没回城,在野外晃荡,闯入一片阴森森的树林,在一群野狗嘴里救下一个破破烂烂的小乞丐,还给他取了名字,叫……
她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衣,化着最精致的妆容,梳着最精巧的髻,怀着忐忑走进那座富丽堂皇的宫殿,走到那个她念了许久的少年郎身边,牵起他的手,昂着头,不管不顾地向所有的人宣告……
她日日环绕在那人身边,始终满心欢喜……
她与一个一身戎装的男子并肩而站,将手里的一本无民杂籍递给了他……
她收到一封信,信上模糊一片,耳边锣鼓喧天,她的心却一寸一寸地冷了下来……
她整日坐在屋里呆,外出的次数越来越少……
傅晏清的头不可抑制地痛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想伸手抱头,以缓解那难以忍受的钻心之痛,却被时刻陪着她的叶淮止按住了手腕。
那个和梦里别无二致的声音,此刻好似揉进了他所有的温柔,让傅晏清的心一抽一抽地疼……
叶淮止吻着她的眉心,耐心地安抚她,“不要乱动,你身上有好几处骨折,不能乱动,疼也忍着好吗?你不是很能忍的吗?我知道这点痛对你来说不算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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