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訾尽欢念着自己的名字,第一次知道原来这是她父母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阿梨。”族长突然睁大眼睛,捏住她的肩膀,“你恨吗?”
“我……”
她曾经不恨的,是因为身边有太多爱自己的人,即便见不到爹娘,但只要知道他们过得很好,她无怨无悔,可是现在……
“狻猊族圣女不可动情,你还记得吗?”
“我……”尽管没有承认过,但訾尽欢很清楚地知道,她的感情早就覆水难收。
“狻猊族覆灭,我族弟子死伤无数,雪国战乱,百姓水深火热,你可会怨恨?”
她记得雪国无数将士的鲜血,也记得那些寂静的夜晚,伤兵们因为疼痛叫喊不已,彻夜不止的哀嚎声,更加记得她的簪花是如何屈辱,如何受尽折磨惨死,还有门外那些掩埋在大雪下的同门弟子……
如何不怨?又如何不恨?
族长似乎知道了答案,眼含泪水:“你还记得那个割肉喂鹰的故事吗?”
“记得。”
“生死有命,我族遭此劫难,是天命使然,无需怨怼,亦无需报仇,雪国深陷战乱,我狻猊族弟子无法改变国之命运,唯有以一颗仁心,爱护世人。”
“阿梨谨记。”
“无情方证慈悲。”
族长说完最后一句便阖上眼睛,他的身体依旧是原先打坐时的姿态,半分未有动摇,仿佛生来便是如此。
蝉鸣和卧雪两人见此情形,双双跪下行大礼,恭送族长寂灭。
訾尽欢跪拜后,镇定地站起来,往门外走,淡然道:“我们走。”
卧雪跟出来后,问:“圣女,我们把师兄们安葬了吧。”
“花落尘土,化作春泥。我族弟子无需在意那副身躯,狻猊族自来与山间野兽交好,死后亦能滋养万物,如此也好。”
这几日已有不少野兽来此地觅食,訾尽欢见到了,未有半分阻止之意。
三人就这样继续踏上了寻找圣蛊的道路,山中风雪比起往日更为严峻。
林间风大,积雪亦是十分厚重,幸好她们三个不畏寒,如入寻常之境。
蝉鸣沉着脸,一路没怎么说话。
终是忍不住问:“传闻狻猊族圣女有着毁天灭地的能力,是真的吗?”
“那是谣言。”
蝉鸣拉住她,阻止她前进:“可我觉得不像是假的,或者说不全是假的。”
卧雪听不懂:“蝉鸣你在胡说什么呢?圣女怎么可能有那种能力?”
“如果不是担心你会做出什么事,为什么族长到死都在害怕你恨呢?”
“族长只是怕我忘了族规罢了。”
“真的吗?”
“当然。”
“关于圣蛊的秘密,我也想知道。”
卧雪紧张道:“蝉鸣,你胡说什么呢?圣蛊是不传之秘。”
“圣蛊乃是我族圣药,有起死回生之能,这也是我此番带你们来找的原因。”
“只是如此?”
“是。”
卧雪在一旁拉着蝉鸣的袖子:“蝉鸣,别问了。”
蝉鸣直言:“我不信。”
以蝉鸣的资质,以及对蛊术的研究,訾尽欢说得这些鬼话确实很难说服她。
只是从前她们虽会好奇,但也从不愿违抗族规。
訾尽欢将她的手拿开,异常冷静:“如果你不想去,可以不去。卧雪,我们走。”
“訾尽欢!”蝉鸣吼了一句,拦住她们的去路,“启用圣蛊,究竟会付出什么代价?”
“凡事有因必有果,有得必有失,付出代价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我只说一次,作为狻猊族圣女,绝不祸乱苍生。”
“那你呢?”
“我没事。”
“真的吗?那族长说的割肉喂鹰的故事,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告诉我,无论身处何种境地,切勿忘了族规,当以仁心立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