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根本不怕!”
“生孩子……生孩子……生孩子可痛了!”方道生根本不懂这些,只是斗嘴的时候,他觉得气焰不能输,就开始胡言乱语。
卧雪在一旁看不过,小小的身体,撞上方道生高大的身影,令他往后退了好几步,指着他的鼻子大喊:“不许你胡说,生孩子会死人的,我不要圣女死,哇呜呜呜……”
会死?訾尽欢被吓到,咽了口口水,佯装镇定,还安慰起年幼的卧雪,哪知一开始竟是一派大义凛然:“卧雪,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生死之事乃是天命使然,你我应当看开些。”
听她这么说,卧雪哭得愈大声。
方道生觉得好没意思:“师妹这个人平日看起来张扬恣意,没想到和老顽固一样,泥古不化!”
“哼!”
方道生说不过,便往回走,走出几步远,听见卧雪还在哭,又回过头,将手帕递给她,面上继续高冷:“要是生孩子都会死,那这世上的孩子岂不是都只有爹,而没有娘了?”
卧雪泪眼婆娑,突觉茅塞顿开,不再哭泣,而是愣愣地看着他。方道生觉得安慰人是件很丢脸的事,急忙逃走。
簪花她们继续安慰卧雪,只有訾尽欢独自坐在旁边,啃着大鸡腿,念着:“以后规矩多,说不定再也吃不到了,今天多吃点。”
彻夜未眠,天光亮起时,她去拜别族长。
族长正在用早膳,只见他桌上摆着一碗白粥,还有一个白面馒头,他一边嚼着馒头,一边看向别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族长。”
“是阿梨吗?”
訾尽欢知道族长年事已高,眼睛有时看得不是很清楚,便说:“是阿梨。”
“快来,坐。”
狻猊族阖族只有族长一人不食荤腥,平日里穿衣饮食更是十分朴素。
“族长,尝尝我做的茯苓糕。”
族长尝了一块:“嗯,好吃。”
“以后阿梨不在您身边,您要好好照顾自己,哪怕食素,也叫师兄弟们多做些花样,多吃一些。”
“苍生多艰,我一个将死之人,何必在意这些?”
“可是阿梨在意啊,阿梨想要您长长久久地活着,看着阿梨带领狻猊族,让您放心。”
“作为狻猊族圣女,阿梨不该将生死看的如此之重。”
“阿梨明白。”
“医者仁心,你要记住,作为狻猊族圣女,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这颗仁心。”
“阿梨谨记。”
“嫁了雪王,便是雪国主母,记住万不能生出情爱,唯离于爱者,方能慈悲,作为医者,唯有绝爱,方能成仁。”
“阿梨不懂。”
“你只要记住便好,以后自会懂得。我问你,狻猊族族规是什么?”
“五蕴皆空、心无挂碍、仁德天下、大慈大悲。”
“狻猊族为天下而生,任何时候当以天下为重。”
“阿梨知道了。”
族长转过头,不愿再看她:“走吧。”
訾尽欢行礼拜别,走了几步,听见族长说:“小白,我会替你照顾的。”
小白作为山中大王,极有灵性,除了訾尽欢以外,素来只听族长的话。
“谢谢族长。”訾尽欢俏皮地笑了笑,拱手拜别。
都说嫁女时,需要大哭,表示娘家对女儿的不舍,訾尽欢倒是没哭,只是卧雪和蝉鸣两人因不能跟着去,从早便开始哭哭啼啼,有时情绪到了,还会吱哇乱叫,成为出嫁前一道无数人观赏的风景。
就在几人依依不舍之际,方道生穿着宽大的衣袍,衣袂飘飘,将人衬得愈瘦削,他沉着脸,看起来不太高兴:“要是他欺负你,你只管闹,只管遣人回来通知我,我带着师兄弟们过去掀了他的王宫。”
訾尽欢会心一笑,眉眼弯弯,像是天上的月牙:“要是你少和族长闹,他才不会忍心让我嫁人呢,哼!”
“好吧好吧,怪我怪我,行了吧?明日我便要下山历练,不知何时能回来……”
她眼眶突然湿润:“你刚才不是还说,若是我受了欺负,要遣人回来通知你,你却要下山历练,这样我该怎么通知你呀?”
“笨蛋,我下山历练,肯定还是会和族中保持联系呀!”
“这么慢,说不定等你赶过来拆王宫时,我都消气了。”
“不会,师兄我可是飞毛腿,轻功一绝。”
“好吧,外面世道也不知如何,你要小心,别总说什么顺其自然,尤其是命不可顺其自然。”
“知道了,知道了。”
她穿着大红色喜袍,长裙及地,端庄隆重,望着绵延不绝的雪山,心中暗自下着决定,一定还会回来,和小白一起继续林间探险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