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对她说。
“江一冉,我叫黄心悦,我们一起做朋友吧。”
"……你没有死?"
她还是笑得很甜,“没有阿,我们还要做好朋友呢。”
“你……真的是真的吗??”
“真的,我们一起读书,一起做好朋友好不好?”
那时,九月的艳阳照在她身上热哄哄地让人焦燥不安,江一冉心跳得很快,死去了一年的记忆模糊得历害,她试探着伸出手,想去握“黄心悦”。
她伸过来,轻轻地握住了她。
后来,她们真的成了好朋友。
可是她也慢慢察觉出,黄心悦和“黄心悦”好像不太一样。
曾经的黑暗里,相互依偎的体温孕育出萌芽的友谊,但光明下,友谊一日日清晰滋长,却又像为了什么极尽燃烧。
于是她问她,她就偷偷告诉她。
她本名叫方潇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因为长得像溺水早亡的“黄心悦”被黄家收养,之前不告诉她,是因为怕她和其他人一样,讨厌她这个被人领养的孤儿。
而黄家,也不愿意她再用本名示人。
命运的残酷让她将两个“黄心悦”再一次联系了起来,十八年来她们一直情如姐妹,互相信任。
眼眶被什么打湿了,一只微凉的手摸上她的额头。
“小冉,你烧了!”
江一冉趴在车窗边无力地“嗯”了一声。
“小冉烧了??是下水着凉了吧,都怪我。”副驾驶座的黄心悦听见靳东南的话急忙吩咐司机停车,下车后,她隔着车窗对里面说,“靳医生你们先走,我再……”
但她话还没说完,出租车就已经起动了。
望着远去的车流,她惨然一笑,自言自语似的低声说,“靳医生,你也讨厌我吧。”
黄心悦垂下脑袋,眼眶终于泛红,一行懊悔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很想对他说,我很羡慕冉冉身边有你。
也很想对江一冉说,冉冉,对不起,我真的是迫不得已。
站了一会,她深深地长吸了一口气,挺直腰板,转头走向与出租车相反的方向。
从现在起,她得偿所愿,终于能彻底摆脱那可怕的“童女”身份,但好像也同时失去了最好的朋友。
不,应该说是她从“黄心悦”那偷来的朋友。
……
江一冉能自由走动,是在两天后。
那天被靳东南背回家的情形吓坏了妈妈,即便她第二天就好了许多,妈妈也硬要她在家多休息一天才准下床。
回到博物馆,江一冉一进办公室就现廖师兄早就到了,他安静地伏在桌前对着一本古籍若有所思。
“廖师兄,你在看什么呢?”
她走过去打招呼。
廖师兄翻回书的封面给她看,是一本泛黄的《阅微草堂笔记》。
“刚刚看到里面的一个故事,有人问狐狸,你最怕什么,狐狸说,吾畏孤。”
“那人问为什么?孤狸说,天下惟同类可畏也。”
廖师兄说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想起张教授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我们考古工作者不怕死人,最怕的就是在墓里遇到活人。”
听到这话,江一冉的心情蓦然沉重起来,她转头看向窗外,过了一会才喃喃开口,“廖师兄,你说教授要是还活着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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