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花正想作,眼睛一瞟,看见婶子们那一个个看热闹的表情,登时想起自家在村里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硬生生忍了下去。
"都进屋去,搁着装什么相,给人看笑话啊?"
王翠花嘴巴一哼,提着扫帚就进了里屋。
周梅凤扭捏了一会儿,伸着脖子往村头看了半天,自家男人连个影子都没有,只好悻悻的从地上爬起来,进屋里去了。
6谦坐了两天的车,连夜从隔壁省的钢铁厂里回来,也不是为了站在门口给人看笑话的。
他轻轻拍了拍苏甜甜的背,柔声说"咱们先进去。"
苏甜甜有点儿不适应,上下两辈子加起来,她不知道有多久没跟6谦这么亲密过了,怎么都有点儿别扭。
她"嗯"了一声,躲过邻居们的目光,跟着6谦进去了。
老婶子们本来就是来看笑话的,现在笑话没了,站在那闲扯几句,自然就散了。
现在正好是下工的点儿,各家各户都赶着回去做饭,也没人有空搁这儿等着。
……
进了里屋,光线一下就暗下来许多。
这破房子已经是6谦爷爷那辈儿建的了,传到现在都已经小一百年了,到处都是缝缝补补的痕迹。
按理说,6谦上班这几年,月月一百零八块的工资,翻新个老土屋肯定是有了的,但王翠花和6华顺合计了一番,总觉得翻修这老土屋,不如攒着钱,以后分家的时候,给大儿幺儿起新屋。
这事儿,就这么一天天拖了下来。
王翠花进了屋,自己一屁股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也不招呼6谦,就斜着眼睛瞅他,不冷不热的问
"不是说外头工作忙得很,今天怎么回来了?"
她对这个二儿子,一向就这态度。
生老大的时候,家里头正盼着儿子,生了6征以后,婆家对王翠花一下就变了,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坐月子,着实是舒服了一阵,连带着王翠花看大儿子也顺眼。
生6谦的时候,情况就不一样了,这老二来的不是时候,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哪里来的余粮养娃娃?王翠花生他遭了罪,成天连个鸡蛋都吃不上,看6谦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更别说后头了,这老二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干起活来比哥哥弟弟都差一截,一副文弱书生样,看了就来气。
会读书有什么用?他们这种家庭,有几个钱能给他读书?当然是早早的下地干活,才是正经营生。
可是,这个老二就是倔。
平时上工也跟着家里人一起上,可每天下了工,他就不见人影了。
王翠花去找过他一回,他一个人躲在牛棚里头,打着个手电筒看书。
那牛棚里臭的要命,6谦竟然也看得下去,那一整个聚精会神的样儿,连王翠花来了都没有现。
王翠花一看,那叫一个气不打一处来,张嘴就骂"你个败家玩意儿,这电筒多少钱一个,就这么让你糟蹋了……”
她正想去拧6谦的耳朵,6谦就抬头看了她一眼,凉凉的说“这是学校的手电筒。”
从那以后,王翠花莫名就有点怵这个儿子。
总觉得6谦这个儿子,跟他们这些人都不太一样,不是她能拿捏得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