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安的巧妙协调下,那柳如是穿过重重阻碍,终于踏入了贡院的大门。他挺身直入,抵达了自己的考位,颀长的身影在烛光中拉得更加细长。待到他安坐下来,身后的小书童才悄声道来:“小姐,刚才真是好险啊!幸好那个当官的帮你说话了。”
柳如是闻言,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轻蔑地嗤笑一声:“他哪里是什么官,不过就是个太监而已。这样的人,本小姐才瞧不上呢!”
书童听得此言,一脸的震惊:“他那么帅,竟然是太监啊!真是没想到……”
柳如是轻敲了敲书童的脑袋,斥责道:“这时候怎么犯了花痴,以后要注意一些。在这里,记得要叫我公子!”
书童撅起嘴,不服的嘟囔起来:“可他确实是个风流潇洒的……”
柳如是打断了书童的话,眼神坚定而深邃:“记住,无论外表如何,我们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我身负使命,岂能因一时迷惑而误了大事?”
书童低下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甘:“知道了,公子。”
声音虽小,却透着对柳如是的尊敬与依赖。
正当晨风中,所有考生都在慌张地整理着文房四宝,准备投入那知识的海洋之际,李安却带着一丝不显眼的诡谲之笑,悄无声息地走进了贡院。作为监考官,他的脚步沉稳而无声,像是一阵风,轻易侵入每个考生的领域。
他没走向别的方向,而是直奔柳如是的考场位置。那个曾出手相助的’官人’,现在却带着一副旁若无人的姿态,径自在柳如是的对面落座。
柳如是眉头紧皱,心中的不快如暗潮涌动,面对李安,他语气虽然冷淡,却保持着必要的礼貌:“虽然大人你帮了我的忙,但是这样擅自落座,未免太过无礼了!”
李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扫视了柳如是一番,口中的话语带着几分玩味:“怎么?刚帮完你,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吗?难怪世人常说女人善变。”
那句话不啻一记重锤,击在柳如是的心口。他假扮男儿身,混迹于贡院,竟被眼前这个李安看穿。脸色骤变的他,心中惊慌失措,却力求在表情上不露声色。他急忙左右张望,确认四周无人注意后,压低声音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要做什么!”
李安却似乎对柳如是的恐慌毫不在意,他俯身近前,语气低沉,保持着两人之间的秘密:“恐慌并不适合你,柳公子。我只是来确认一下,我所帮助的人是否值得我付出。”
柳如是深吸一口气,稳定了内心的波动,他明白,眼前的这个人手握自己的秘密。他必须保持镇定,才能掌控局面:“李大人所为何事,柳某自当铭记在心。若有所图,尽管明言。”
李安看着柳如是,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果然不同凡响,柳公子。放心,我不会轻易泄露你的秘密,只是…”
他顿了顿,似乎有言在后,那句未说出口的话,像是一把悬挂在柳如是头顶的利剑,时刻提醒着他,这场游戏远未结束。
柳如是的心跳如擂鼓般急促,她明白一旦自己的真实身份被揭露,不仅是科举之路将永远封死,更是家族蒙羞,身败名裂。她忍不住的焦急中带着几分哀求:“李大人,请您明言,您有何吩咐?但讲无妨。”
李安却似乎并不着急揭开谜底,他缓缓地打量着柳如是,那目光似乎能透过她的伪装,直达她的灵魂深处。“我只是好奇,一个女子为何要冒险参加科举?你到底是谁?又为何要来此地?”
柳如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示意书童到外面去守着,然后才小声道:“实不相瞒,我是兵部侍郎柳川易之女,父亲意欲将我送往皇宫,但我自幼好学,不愿被囚于深宫之中,故赌气离家,来此试试才学。”
李安闻言,一时间竟是哭笑不得,他揉了揉额头,“你这理由倒是新奇,但这终究不是你能参加科举的理由啊。即便你才华横溢,终究也不能上榜。”
柳如是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平复了心绪,语气坚决而有力:“即便不能上榜,我也要证明给世人看,女子的才学并不逊色于男子。如果我的真实身份被揭露,那么至少我也试过,而非蜷缩在父亲的庇护下,或是宫中金笼中度过一生。”
李安看着眼前这个坚毅的女子,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敬意,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这笑意中带着几分玩味,也带着几分赞赏。“柳小姐,你的勇气令人钦佩。既然如此,我李安今日就不再追究。不过,你的行为已然触犯了朝廷法令,今后的路该如何走,你须要好好想清楚。”
柳如是深深一拜,声音中带着坚强和决绝:“多谢李大人不追究。我知道前路多艰,但也绝不后悔。”
……
整整三天的科举考试,终于落下帷幕。
在李安和王金台的严格监督下,考场上风清气正,那些挟私舞弊的小人,无不在锦衣卫铁血的手段之下,颤栗如筛糠。
被捕之人,无不当众受到痛打五十大板的惩处,以儆效尤。
此举一出,震慑四方,自此再无人敢于私下里玩弄手段。
这一消息,如同添了翼的鹰,飞传到了梁青云的耳畔。
此时的梁青云,在上书房中,面色阴沉如水。她怒视着李安,指着堆如小山的奏章,声音中带着不能掩饰的怒意:“你瞧瞧,这都是你引起的祸端!现在御史台的那些老东西,个个都踏破门槛来找我了!”
李安却不为所动,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这不正是我们触动了他们的奶酪了吗?若是这些人都无动于衷,我倒要担心我的计策是否落空了。”
一抹阴谋的味道不断攀爬而来,李安出诡异一笑。
大鱼似乎要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