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坐进车里,车窗外的雨还是很大,路上的车辆很多,堵成了长长的车流,这场雷雨来得有些莫名其妙,要知道两个人出门的时候还阳光灿烂。
林春晓坐在车后座,回过头,透过车后窗看着暴雨中渐渐远去的民政局、树木,回过头来坐好,无声地叹了口气。
看在在前面开车的梁祺生的后脑,林春晓一阵恍惚。
他们相识于大雪纷飞的冬季,在那个南方的城市里,那年的冬天却异常地冷,下了好几场大雪,漫天漫地遮住了一切,却带给那个城市无言的美。那被压在白雪下依然葱翠的叶片,显得可爱又美丽。
彼时林春晓18岁,梁祺生亦是18岁,花样年纪刚刚成人。
在那个寒冷的下午,图书馆里没有几个人,林春晓穿着款式老旧的薄外套,缩在图书馆的一角。她坐在地上,下面原本垫的纸巾,早就被挪出了数丈远,看得出神的她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不时地一边翻书一边笔记,她的脸略有点儿苍白,神情专注,绑了一个马尾,质干枯,际的几缕头垂落,在这一瞬间,梁祺生觉得她很吸引人。
至少坐在那儿,那么认真地旁若无人的样子,很是吸引人。
有时候,就是这么地奇怪。
两个人相恋之后,林春晓问梁祺生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自己的,梁祺生只是摇头。
那三年,是林春晓最快活的三年,她时常觉得那种幸福是如何地美,如何地虚幻,尽管现在事实证明,那真的是一场虚幻。可是那场虚幻的幸福在回忆起来,却又如何地真实,让人心酸流泪。
18岁的林春晓遇上了18岁时候的白马王子。
尽管不是骑着白马出现,但是梁祺生,确确实实,算是一个白马王子。
他长相英俊,家庭背景良好,学习优异,性格活泼开朗。
点亮了18岁林春晓的心。
每每林春晓回忆起那些的时候,心中既是一阵阵的幸福涌动又分明有一波一波的刺疼。
过往的时光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有甜蜜,有辛酸,有感动,有无奈,有不舍的片段,可是此时她的内心居然一片平静,很安静。
彷徨了这么长时间,她终于最后有一个结局了,这种一直不安地感知到最后肯定会出现的结果,心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转过头,看着窗外,暴雨如注。
临下车的时候,梁祺生忽然转过头,认真地看了一眼林春晓。
林春晓有些不知所以地看着他。
他说,“保重。”
林春晓愣了一会儿,很快反应过来,点头微笑,“保重。”林春晓打开车门,拎起包,冲出了车门。
窗外的暴雨正当时,林春晓出了车门打开雨伞,就那一瞬间,已经被浇湿了身体,打了一个寒颤。
回到家里,全身湿透的林春晓冲进房间搜了几件衣物进了浴室,打开浴霸,打开水洒,将自己置于温水下方冲了好一会儿,林春晓方觉得渐渐暖起来。
还是结束了,虽然几经努力,几经波折。
洗完澡,林春晓觉得万分倦困,倒床就睡。午夜时分,林春晓从梦中惊醒,迷茫地看着暗夜里的天花板,泪水从眼角流下。
她坐起身子,曲起腿,靠在床背上,将头抵在了膝盖上,狠狠地哭了一场。
哭过之后,精神好了不少,起身开灯来到客厅,从桌上拿起水壶倒水喝,却现没有水,只得起身去烧水。
烧水的空档,林春晓来到了阳台,打开窗户,走上了阳台。
午夜的风有些大,有些凉,将窗帘高高地吹起。
林春晓有些迷茫地看着窗外那红红绿绿彻夜不眠的灯火,心中思绪涌动。
这场婚姻如同一场梦,一半美好,一半丑陋。
在别人眼中,她是多么地幸运呀,偏远山区的小丫头,遇到了大城市的白马王子,顺利地留在了大都市,就现在这个房子吧,如果不是梁棋生,以她自己的能力大约永远都无法在江城这个地方买房子吧,可是现在她有了一套房子,属于她一个人的。
当年顶着家里反对的压力和林春晓偷偷领证,生米做成熟米,梁祺生就如同是一个英雄,身上带着太阳的那种光圈,迎面朝着林春晓走来,替她和他的未来下了一个赌注。
可是后来的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那么迎着朝霞的人生,就越来越往山下走,再不复那段身上带着太阳光圈希望的样子了。
林春晓五年婚姻当中头三年在家做家庭主妇,最后两年去了公司上班,但总体的路线表现,公公梁伟毅和婆婆赵铃一直是对她不满意的。
林春晓自己,现在回头看看,对当时的自己也是不满意的,她已经拿到了多好的牌呀,奋力考了高中,进了大学,找到了如意的白马王子,还没毕业就结了婚,留在大城市,公婆家不说是非常有钱,至少对于她这样的阶层来说,算有钱了,一年一年,生生的把这些牌全都打烂了。
很多东西,人在其中,一直无法看清楚。直到有些端倪出来时,被恐慌、愤怒遮住了事情的真正问题所在,然后一步一步,林春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婚姻被弄得一塌糊涂。
还记得两个人偷偷领证的前一阵,赵铃找到了林春晓,她说,“对的时间里遇到对的人,那就是会很幸福的爱情,我想林小姐有听说过。我相信你们之间是真的感情,可是感情不是一切,除了爱情,两个人在一起,还需要人生观世界观的吻合,林小姐,爱情每个人都能经营,可是爱情不是两个人在一起的终点。你就这么忍心让祺生一直这么迁就下去吗?有些环境的所造就的东西,不懂就是不懂,不要说阿姨残忍,与其以后你们相互伤害,还不如现在放手给彼此一个美好印象来得好。”
“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孩,你懂我说的是什么,在施舍当中得到的爱情,不长久的。你和祺生,不是一类人,我了解我儿子,更了解你这样的人,恕我直说,林小姐和祺生并不适合,哪怕你们是相爱的,你们也不可能彼此相懂,这是爱情中最悲哀的地方,明明知道后果,干嘛还非得去撞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