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启元很少走进宝尚堂当铺,可以说自从他开业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走进来,以至于走进柜台前的时候,小二压根便不认识他。
“老先生,你这是要当什么物件啊,我这就叫我们掌柜的来。”
黄启元先没回答他这个,到处逛了逛,不停地问东问西,到最后,那小二还有些不耐烦了,“你这老东西,该不会是来找茬的吧,要当东西就当,不当东西赶快给我滚。”
就在这个时候,胖掌柜走了出来,见到是黄启元,整个都吓得瑟瑟发抖。
“老爷,黄老爷你今日怎想起来宝尚堂来了,请往里走,里边走。”
这个当铺以前都是黄昱在掌管,黄启元从未过问过,自从黄昱出事以后,便成了没人看管的地方,这掌柜自然便开始徇私,想尽了办法往自己的兜里装钱,如今见到从不过问当铺之事的黄启元突然到来,哪里有不害怕的道理,刚说了几句话,那额头上的汗珠在大冬天里也跟着滚落了下来。
黄启元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肯定背着自己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此刻,他也懒得计较了,黄府如今这样,他想管也管不过来,于是隐晦说了几句,大概意思就是既往不咎,希望他好自为之。
胖掌柜见黄启元态度比较温和,总算比先前镇定了一些,这时候,黄启元这才似有意无意从怀里拿出了花千魅的那个玉镯子,放在了桌子上。
“说,这个镯子是哪里来的?”
胖掌柜把桌子拿在手里左右端详,其实不用看,他也知道了这东西就是当初唐墨来当掉的那个,因为这镯子的成色实在是太好了,让人过目不忘。
“黄老爷,这镯子不是当初大少爷拿走的那个吗?怎会在你的手里了?”
黄启元的脸色一正,“不该你问的不要问,我就只是问你,这镯子是从何而来?”
原本胖掌柜是不知道唐墨的身份的,就只记得当掉镯子的是一个穿着寒酸的少年,奈何在不久之前,唐墨竟然带着银子回来,非要把自己的镯子赎回去,以至于最后带着自己的人马来了宝尚堂,直到这个时候胖掌柜才知道,原来当掉镯子的姑娘,是崇西不夜城的老板唐墨。
见黄启元气势汹汹,胖掌柜不敢有丝毫的隐瞒,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都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老爷,如今这唐墨因为贩卖私盐,被刺史大人关在崇西城的地牢之中,你怎问起她来了?”
黄启元一听,非常震惊。
“你是说,这个镯子是唐墨当掉的?是她的物件吗?”
唐墨的名字,黄启元是听说过的,在冲洗成立,她简直就成了一个创业神话,开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捣鼓出什么香皂,轰动了所有的人,被大家称为商业奇才。
“这是否是她的物件我不能肯定,但是前不久,她确实带了翻倍的银子要来把这东西赎回去,想来定是对她非常重要了。”
黄启元起身离开,心头像有千军万马在奔腾一般,如今看来,难道唐墨才是自己想要找的人?以前是自己误认为那人是花千魅了,这才会对她心慈手软了些,以至于最终酿出大祸,不但让花千魅杀了姚月娥,还有机会进入黄府来刺杀林世安。
如果唐墨是那个孩子,那月娘又在哪里?
黄启元站起身来直接离开了,如今唐墨还被关在地牢里,想要去亲自问她也不可能,可是不知为何,突然便有些担心起她来。
这孩子从小跟着月娘,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的苦,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愧是他黄启元的孩子,在商业领域拥有与生俱来的天赋,才会在冲洗成立做出这么打一番事业来。
黄启元一遍担心,一遍又觉得欣慰,如果黄府能有唐墨来打理,他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担忧了,很多事都可以放手让她去做。
刚走出宝尚堂当铺,黄启元便当机立断,把自己的心腹之人叫了过来,小声叮嘱。
“赶快去查唐墨这个人,越详细越好,只要是关于她的,我都要知道,但是,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秘密调查,知道不?”
安排好这一切,黄启元回到了黄府,再次去府内隐秘的一隅去见了怪婆婆。
当年,冯月娘家在京都也是一有头有脸的皇商,却因家道中落,父母悉数遇害,被黄启元带到了崇西城来。
黄启元对月娘痴迷,就如同当初黄昱痴迷于花千魅一般,只要自己认为好的东西都想要给她。
可是,月娘的心却一直不在黄启元这里,在京都的时候,便和他们府内的一个侍卫唐阿满两人情投意合,要不是家中那场意外,可能早就成亲了。
所以到了崇西城之后,黄启元不甘心,强行霸占了冯月娘,虽然占有了这个人,最终却始终无法得到她的心。
后来的某一天,突然听说唐阿满也追到了崇西城里来,黄启元恼羞成怒,直接把他抓了起来,打成重伤关在了黄府的地牢里,威胁冯月娘,要没安安心心跟了他,要么就会让唐阿满死。
谁曾想,月娘拼死营救,把他救了出来,两人连夜逃了出去。
从此以后再无音讯。
过了很久,黄启元才从崇西城里的一个大夫口里得知,当时的冯月娘已然有了身孕,那是他黄启元的骨肉啊。
他开始后悔,不应该把冯月娘往绝路上逼,以至于到最后,月娘没了,连孩子也跟着没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故意惩罚他,自从月娘和唐阿满一起失踪以后,黄启元娶了好几房的侍妾,可愣是没有谁能为他添上一儿半女出来,就只有在那之前出生的黄昱和黄臻臻。
即使后来好不容易,有个侍妾为黄启元生了个儿子,也在那孩子几岁的时候便夭折了。
从那以后,黄府虽然在崇西城内一片辉煌,在经济上占有绝对的霸主地位,但因为人丁不旺,也时常被人说闲话。因此,黄启元对黄昱和黄臻臻兄妹两人,更为纵容了一些,以至于两人的性格都都有霸道任性,为所欲为的一面。
黄启元对着怪婆婆自言自语。
“知道吗?我马上就要找到她了,你说这些年来,她过得好吗?为什么孩子会落魄到把镯子当掉的地步?我想,她肯定过得不好,她肯定还在恨我,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怪婆婆是月娘当年从京都带过来的乳娘,从小看着她长大,当年为了掩护月娘和唐阿满逃出黄府,主动留了下来,被黄启元逼问月娘的下落,到最后直接精神有些失常了。
不过黄启元最终还是良心发现,把怪婆婆留了下来,还让她安心在黄府住下,至少能保证衣食无忧。
怪婆婆的病,时而好转,什么都知道,时而却连人也不认识,唯一会做的,就是在院子里绣花,各种不同的绣品,堆了满满一个屋子。
月娘的女红就是跟她学的,就连绣荷跟着月娘学的绣工活儿,做出来的东西也是栩栩如生一般,可见怪婆婆的技艺有多高。
今天的怪婆婆显得非常安静,听了黄启元的话,她半晌了才回答,一般像是安慰,一般又像是自言自语。
“小姐她不怪你,怪只怪啊,当初害得他们家破人亡的人,只是,小姐到底在哪里呢?你能告诉我吗?”
黄启元无法回答,但是他相信,既然已经找到了玉镯,找到了唐墨,肯定很快也能找到月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