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你娘生下你不久,在大军帐前替你父王挡了这一箭,终因失血过多,不治而亡。”
芸娘手指划过折断的箭尖,眼前好像再次浮现出了小姐柯伊芙弥留之际的话。
“芸娘,务必帮我护着熹儿周全,别让他再卷入这些是是非非中来,能为王爷去死,我也值得了。”
戚云熹的指头微微有些颤抖,从芸娘手里抢过箭头仔细端详,看起来,它和白石镇猎户箭筒里的一模一样,可是莫荀说,他行走江湖这些年,从未见过哪门哪派用这样的箭?
“芸娘,你知道杀害母亲的人是谁吗?”
芸娘连连退后,直接跪倒在地上,“奴婢不知。”
但是,她的眼神躲闪,甚至不敢抬起头来直接和戚云熹的眼神对视,戚云熹岂有发现不了的道理,他一点点蹲下来把跪倒在地的芸娘扶了起来。
“为什么不告诉我,其实你不说,我也能查到,不然怎会带回这样张虎皮回来?在崇西城边境,我见到用这种箭头的人了。”
芸娘的眼底带上了惊恐,“不可能,当年小姐出事以后,戚王爷带人血洗了韩风门,自那以后,江湖上再无此门派。”
戚云熹一字一顿反问,“韩风门?”
确实从未听说过。
芸娘缄口不言,不再说任何话。
对戚云熹来说,知道这些,已经足够了,他也没再为难芸娘,毕竟芸娘也仅仅是母亲当年的陪嫁嬷嬷,很多事情,能让她知道的,原本就不多。
戚云熹的脸上再次笼罩上了一层寒霜,转身便往门外走去,在门口,他大声叫着莫荀的名字,芸娘再次拦了上来。
“熹儿,听奴婢一句话,在边境发现韩风门的人这件事,切莫告诉王爷,你也莫再追查下去了,当年害死小姐之人,早就不在了,就让此事彻底过去吧。”
“况且,王爷当初下了死命令,说如果还有人提起韩风门的事,严惩不贷。”
戚云熹知道芸娘的担心,这件事,万不可再牵扯到芸娘头上。
“我明白,既然韩风门都被父亲灭门了,母亲的大仇已报,自是不敢在父亲大人面前提起,引得他想起往事来伤心。”
芸娘总算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戚云熹回头笑了笑,只有面对芸娘,他可能才会露出如此纯净的笑容来,“芸娘,别忘了,把那虎皮给我做一件披风。”
他嘴角笑容的弧度更深了,后边一句话没说,纯天然绿色限量版的披风。
走出芸娘房间,戚云熹的心头却并未像他说的那样放下,即使是在芸娘的寥寥数语之中,他也感觉到了当年之事的不简单,再联想起戚家这些年的境况。
为什么在母亲死后不久,父亲便被人弹劾通敌,曾立下赫赫战功的世袭异姓王爷戚裴仁差点被先皇处以极刑。
后来,虽说是戚王的名分保住了,戚裴仁却成了朝中的一枚闲子,先帝夺走了戚家军的兵权不说,曾世代威风的戚王也再未被朝廷想起过,丢在这京都一隅,自生自灭。
冥冥之中,这一切仿佛都与母亲当年的离去有关。
今岁年初,先帝驾崩,太子固继承皇位登基,固梁王上位没多久,一直对东梁国虎视眈眈的孟国再次发动了侵犯,几月相持下来,东梁军节节败退,万般无奈之下,有老臣举荐了曾勇猛非常的戚家军,固梁王这才重新宣了戚裴仁见驾,下了死命令,让他重振戚家军抵御边境孟军进犯。
戚裴仁自觉老了,让大儿子戚云宏挂帅出征,私底下,却让戚云熹也跟了去,让他跟着多学习用兵之法。
其实,戚云熹知道,父亲并非是服老,他只是把自己留在这京都城做一枚置子,以此来稳住朝廷对戚家军无尽的担忧,从而证明自己的赤胆忠心,洗脱掉当年莫须有的谋逆之罪罢了。
但是,冥冥之中想要置戚家于死地的人到底是谁?
戚云熹必须要知道,而如今撕开所有背后隐秘的唯一口子,便是母亲当年的离开。
就因为这,他也必须调查下去。
戚云熹站在院子口叫了好几声莫荀的名字,过了好一会,莫洵才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公子,戚王爷回来了,让你赶快去书房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