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一愣,坐起来:“什么啊?说哪里去了?我妈怎么会给我买媳妇呢?不过他们倒是经常催促我,说我们老家当年和我一起的小伙伴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哎——真烦人。”
“哦,”陈瑶点点头:“咱大厨是文明人,不能干那不文明的事,嘻嘻……那你就没打算外面弄个媳妇回家打发打发你爸妈?”
张伟一个激灵,心噌地提起来:“没啊,没有啊,怎么了?我没弄个媳妇回家打发我爸妈啊……”
陈瑶呵呵一笑:“张大厨,没有就没有呗,我随便问一句,你这么激动干嘛?”
张伟放下一口气,缓缓躺下,就着车内的小灯继续看地图。
越往北走,雨变得大起来,逐渐从蒙蒙雨雾变成了阿英。
“张大厨,简单说下,路大致怎么走。”陈瑶又问张伟。
张伟边看地图边说:“先奔杭州方向,然后奔沪杭高速,然后奔沪宁高速,然后转到京沪高速,然后,一直北上,一直……直到我家那个城市的高速出口,全程1200公里,我们大概要走接近30个小时。”
“你家那城市叫什么名字?”
“瑶北市,一座普普通通的北方地级城市,当年是著名的革命根据地,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都是,城市北部是连绵的山区,我家就在其中一个山坳里。”
“哇,和我的名字有一个是同音啊,真好。”陈瑶笑呵呵地。
“不仅仅是同音,还是同字呢,一模一样的字。”张伟呵呵一笑。
“真的啊,哈哈……瑶北,陈瑶北上,看来是欢迎我北上啊,嘻嘻……”陈瑶轻松地开着车。
张伟把座位放正,坐好,放下地图,看着陈瑶:“我们轮流开车,你累了就换我,困了就睡会。”
陈瑶点点头:“好的,不过最好还是不要一个开车一个睡觉,那样开车的人呢会乏味打盹,最好是两个人边聊天边走,也不累,要是困了我们可以找个服务区,一起在车上打个盹。”
张伟觉得陈瑶说的有道理:“也好,慢慢走,别着急,雨天路滑,保持在110迈以内,渴了饿了告诉我,我们车上的东西大大的有。”
陈瑶点点头:“好的,过了杭州服务区我们先休息一下。”
张伟看看地图:“到嘉兴服务区休息,再有1个小时到。”
深夜的高速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大货车一辆接着一辆。
陈瑶显然是不经常开车出远门:“晚上高速公路上怎么这么多大货车?白天很少啊。”
张伟:“你是不是很少开车走远门,特别是晚上出远门?”
陈瑶:“大厨所言极是,我一般都是带团出远门,但基本都是飞机团。”
张伟:“这些大货车都是专门跑夜路的,基本都是超载,白天查车的多,晚上少,于是,白天停在服务区睡大觉,晚上出动,开始夜奔。”
“哦,”陈瑶若有所悟:“昼伏夜出。”
“是啊,检查部门一般晚上检查的少,白天检查的多,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张伟长期混迹于北方的基层社会,对这些显然很了解。
陈瑶一直单纯从事旅游行业,对其他的事情接触不多,很感兴趣地继续问:“哪那些车干嘛要超载?不超载,遵纪违法,多好。”
张伟摇摇头:“这你就老外了,现在各种收费和关卡太多,运输成本太高,不超载的话一趟就要白跑,甚至倒贴,没办法,你以为那些车主喜欢超载啊,抓住都是成千的罚款,都是逼得没办法,只能这样做,这就是中国的国情。”
陈瑶点点头:“张大厨,你知道的真多,我对这些竟然不了解。”
张伟:“社会上这些三教九流的事情我了解地多一些,毕竟咱是从农村长大的,接触的农民阶层多,对他们的苦衷了解也多一些,你接触的旅游行业比较单一,对这些自然也就不了解了。”
陈瑶:“是的,做旅游做久了,感觉这个圈子虽然接触面很广,但只能是在这个圈子里,一样突破不了更广的范围,接触的基本都是这个社会的所谓白领阶层,有一定经济基础,有一定消费档次,有精力有财力有闲心旅游的人,真正社会的基层底层人员是接触不了的。”
张伟点点头:“是的,旅游就是这个社会的所谓中产阶级的消费项目,那些下岗工人、破产企业工人,谁能有闲心去旅游,去玩乐?”
陈瑶笑了:“这个社会的所谓的中产阶级,又分为好几个档次和层次,一般的工薪阶层,会选择低档次的短线游和经济团,或者参加单位组织的福利游;收入稍高一些的,像那些单位的中层干部之类的,会参加贵宾团或者购物团,顶多去个新马泰;至于那些有钱人,主要是国企或者政府官员,会选择境外休假游,而且还都是公款,动不动就是欧洲7国,澳洲10日,马尔代夫度假等等。”
张伟:“哪那些有钱的个体大老板呢,怎么出去旅游。”
“现下中国的老板群体有一个特征,普遍存在穷人乍富的心态,一旦有了钱,喜欢找女人,逗乐子,即使有旅游的,也是奔澳门这样的du场去了,去砸钱,每年浙江的商人都有一大批在澳门砸地家破人亡。也就是说,中国的富人阶层的心态还不端正,还没有从穷日子的阴霾中走出来,还包含着对过去的一种清算、报复和补偿的心理。不好听的说,中国富人的素质太低,整体素质低。”
“呵呵……精辟,”张伟说:“整个一中国旅游各阶级分析。”
“哈……”陈瑶乐了:“别给我戴高帽子,我这还中国旅游活动发展报告呢!”
张伟:“我们老板明天就和老板娘小姨子公司会计一起杀奔澳门了,整个一赌博之旅,欢度新春佳节。”
“这倒也不稀奇,今年兴州有好几个我认识的老板都全家一起去澳门过年去了,都冲赌博去的,说实在的,赌博这玩意,玩小了不可怕,万儿八千倒也无所谓,你看看大街上那些茶馆,哪个茶馆里面没有自动麻将机,哪一台麻将机上玩的人不玩钱的,关键是要控制住,区分开玩乐的性质,逢年过节,亲戚朋友在一起打个麻将,弄点输赢,无可厚非,关键是别玩大了,要是发展到专门到澳门去试身手,我感觉就有点专业化了,快成职业选手了,这个咱不赞成。”
张伟:“其实,人生就是一场赌博,生意人很多有赌徒的性格,赌是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的。面对最直接的利害得失,必须作出自己的选择,哪怕你不选择,不选择本身也是一种态度,也要承受后果,你既然入了局,就必须赌下去。”
陈瑶微笑着看了一眼张伟:“你说的很对,张大厨,分析到位,有的人喜欢豪赌,大把下注;有的人比较谨慎,步步为营。前者风险大,机会也大,输起来很惨,赢起来也痛快。后者来得慢,收获未必小,慢慢积累,或许终有所成。最怕有种人,他看见局中热闹,忍不住心慌,也想博它一把,无奈患得患失,瞻前顾后,在一旁看得手心都冒了汗。如果始终不参加倒也罢了,可他冒汗以后,自以为看出了门道,忽地长出一颗豹子胆,一头扎下水,连头发都不露一撮出来。其结果多半不好,如果输了,旁人想救他也无处下手;如果赢了,以这种状态,不像范进中举,闹个半疯才怪。”
张伟呵呵笑笑:“你这可是经验之谈哪,没有一份真潇洒,输赢都是难以承受的。”
陈瑶继续说:“人生就是一场赌博,不错,看起来是靠运气,但其实看得出综合素质,几盘下来,从智商到为人,一目了然。真正的高手绝对要凭智慧和胆识,才能在这个场子里混下去。人生能有几回搏,入局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出局却往往事关生死。不管你手气再坏,假如允许透支,只要牌局不结束,就没有输赢。很多时候,时间是决定结果的最大因素。赌博如此,人生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