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傅朝瑜原就不放心外甥一個人過去,如今他也能隨行自然不會拒絕,遂起身抱著小外甥跟在崔嬤嬤身後。
方才在翠微殿裡還無憂無慮高高興興的小娃娃,一出門便沒有了話,緊張兮兮地窩在舅舅懷裡。他從冷宮出來這麼多天,從來沒有人召見過他,宮中各方仍將他當成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從不會刻意關注。如今驟然間要見這麼多人,周景淵怎麼可能不緊張?他人小,但在冷宮的事情他都記得一清二楚,宮中的人都喜歡落井下石,每一個都是如此。
即便現如今他跟四哥走得近些,但是他對賢妃娘娘還是會自行疏遠,他不相信任何一位主位娘娘。
傅朝瑜輕撫他的後背,好似不經意地問起了太后那兒都有哪些人。
崔嬤嬤答:「今日成王帶著戲班子進宮給太后娘娘唱戲,好多宗親都在,各宮娘娘也伴在左右。太后娘娘很喜歡這齣戲,成王便提及了您的名字,剛好又宮人說起您今日進宮,太后娘娘便想召您過來見上一見。」
傅朝瑜總算明白是什麼事了,想來他今日過去也不過就是露個臉給貴人們看看罷了,沒什麼要緊的事。
太后所住的是未央宮,前頭正殿是太后居所,後面還住了幾個與太后交好的太妃。不同於翠微殿,未央宮才是真正的金碧輝煌,主殿琉璃瓦頂,金漆雕鳳,兩側是奇花異草,行走間似有暗香浮動。
今日難得成王進宮獻戲,人來得也齊整,會客的前殿裡正說說笑笑,好x不熱鬧。
崔嬤嬤領著人通報後進去時,熱鬧的大殿忽然靜默了一瞬,眾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下,朝著殿外張望一眼。
傅朝瑜牽著外甥,迎著各方打量的目光,徐徐走近行禮。一大一小卻是十足十的相像,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的那個尚且看不出來,只覺得一派天真;大的那個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請安行禮一套下來行雲流水,絲毫不見生疏。
眾人疑惑,這樣子似乎不像是商賈之家出來的……
傅朝瑜慶幸自己跟著先生學了禮儀,眼下才不叫人挑錯。他雖然明白自己站在這裡不過是給眾人看個樂子,但也不想為了行禮這等小事出糗,真叫人當樂子瞧。
他丟臉,丟的也是姐姐跟小外甥的臉。
上滿頭銀絲慈眉善目的老婦人便是太后了,她左邊一身錦衣華服且相貌周正的乃是皇后娘娘了。
右側則是端妃。
端妃自周景淵進殿之後便沒有好臉色,只要一看到五皇子她便想到自己無緣出身的孩子。如今皇后公然讓周景淵進殿,無非是為了宣揚自己的慈母心腸,順帶讓她不痛快。那傅美人死了都還是皇后的人,依舊能給她添堵,實在可惡。
太后叫這舅甥起身之後,皇后立馬同太后道:「母后快瞧瞧,怪不得人家都是外甥肖舅呢,這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傅公子一表人才,小五長大了想來也是一樣的俊俏,滿宮裡的皇子唯獨小五相貌是最出彩的。」
端妃與貴妃皆冷冷一笑。
「是這個理。」太后不管后妃什麼心思,只多看了傅朝瑜兩眼,才知道這人是有引得京城姑娘們為之轟動的底氣的。她如今叫傅朝瑜過來,也不過是為了認個臉滿足好奇心,兼之這戲確實排的不錯,太后便給了些賞賜。
寧安郡主與大公主坐在一塊兒,見自家爹沒盯著自己,她便戳了戳大公主的袖子:「你成日裡說要網羅天下美男子,如今見了這個怎麼也不心動?」
大公主一臉嫌棄地瞥過寧安郡主:「你不知道他跟咱們差了輩份?」
寧安郡主懵了一瞬。
她還真沒想過這個,怪不得,她上回拿著畫像讓父王進宮賜婚的時候皇上直接就拒絕了,聽說當時臉色很臭。她原本還在想著,是不是皇上覺得她配不上傅朝瑜所以惱羞成怒,現如今想想,應當是輩分的原因吧。應當如此,她好歹也出身皇家,皇上總不會覺得她的身份配不上傅朝瑜吧,怎麼可能呢?
想清楚了,寧安郡主也就放下這事兒了。
不同意便不同意唄,頂多稍顯遺憾,她又不是沒別人了。
大公主看了一眼母妃:「即便不差輩分,他姐姐之前犯了錯惹了我母妃傷心,我若是為了個男人讓母妃難受,那我成什麼了?況且,如今我也不願受用男色了。這事兒不光費腦子費身體,還沒什麼成就,我勸你也趁早歇了這心思吧。」
選男人哪有搞事業香?大公主算是徹底頓悟了。
那邊傅朝瑜謝恩過後,太后才叫周景淵上前。
周景淵猶豫了一下,還是低頭過去了。
太后端詳著這個出生在冷宮的小孫兒,若論相貌,小五在幾個皇子裡面還真是名副其實的第一人,只可惜身份太低微了,生母又做了那樣歹毒的事,很難叫人喜歡得來。
可憐的孩子,怎麼攤上了這樣糊塗的母妃?
太后嘆了一口氣。
皇后瞧見太后心緒不佳,轉而打岔:「好孩子,我聽說你正與你四哥還有兩個公主走得近,是不是?」
周景淵深吸了一口氣,謹慎地點了點頭。
「兄友弟恭,姊妹親和,很不錯,便是太子也沒有你這般受歡迎。」皇后伸手摸了摸周景淵的臉。
冷冷的指尖觸碰到細嫩的皮膚,小傢伙立馬打了一個寒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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