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滿腹經綸,為何生出此等不中用的孩子?而傅家不過商賈,卻能教出這樣學富五車的後輩,實在是……令人不甘啊。
二人迅親近起來。度之快,令周文津望塵莫及,他感覺自己就是個啞巴,壓根插不上話。
傅朝瑜在取得信任之後,便與杜尚書聊起了他與周文津、陳淮書等準備辦一個文刊,還與杜尚書詳細皆是了一番何為文刊。
朝廷有邸報,書局有文集,但是文刊這類裝訂成冊的刊物如今卻是沒有的。傅朝瑜在後世見識過便覺得文刊報紙一類對於興文教頗有助益,這回為了給杜寧一個小小的教訓,恰好便想到了,於是侃侃而談了一番文刊的前景。
莫說是周文津,就連杜尚書聽著都心馳神往,不自覺被這個所謂的「文刊」所吸引。杜尚書浸淫朝堂,見識非比尋常,他頓時便想到了,若是這文刊真能辦下去,興許會一鳴驚人。
他滿是讚嘆地望著眼前這個年輕人。
自古英雄出少年,古人誠不我欺。
傅朝x瑜話鋒一轉,帶了些許無奈些許委屈:「只是前人畢竟未曾辦過文刊,這算是破天荒的頭一回,僅靠我們三人之力恐難辦成。我原想拉阿寧一起行事,無奈阿寧似乎對創辦文刊一事成見頗深。」
杜尚書心下冷哼,只怕不是對文刊成見深,而是對人。這兔崽子讀書不行,士農工商那一套倒是拿捏地比誰還要厲害,真是愚不可及。在杜尚書看來,國子監前三要辦文刊,還想要帶著他兒子一塊兒進步,甭管他兒子能不能幫上忙都得去試試。
須知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跟著這三人,再差也差不到哪兒去,誰不願意自己孩子跟讀書好的學生玩?
杜尚書立馬應承:「此事我會同他商議,往後若傅賢侄有用的上犬子的地方,只管使喚便是,不必與他客氣。這孩子性情執拗,不聽話,打一頓就夠了。」
傅朝瑜謙虛:「不敢,我與阿寧既是同窗又是同舍,自然得互幫互助。」
杜尚書捻須,不住點頭。
可顫顫巍巍從恭房裡跑出來的杜寧聽到這裡卻立馬炸了:「傅朝瑜你再胡說八道試試看?」
杜尚書臉色驟變,方才和煦明媚的臉色頓時消失不見,陰惻惻地掃著杜寧。
杜寧脖子一縮。
杜尚書衝著傅朝瑜又笑了笑,態度轉變之快令杜寧咋舌,只聽他父親三言兩語便將他賣出去了:「文刊之事便這樣說定,日後但凡有差遣只管使喚他。我每隔三日便差人來國子監巡查,若他膽敢不服,你也不需替他隱瞞,只管告訴管家便是,來日我必狠狠教訓他。只盼著這兔崽子真能跟傅賢侄學些本事,也不枉你待他的一片赤誠之心了。」
杜寧瞪大了眼睛。等等,發生了什麼,什麼文刊?什麼差遣?他為什麼要聽命於傅朝瑜?
父親糊塗!
恰在此時,安陽侯等人已從裡頭出來,朝著他們這邊過來了,一副要看榜的樣子。杜尚書掃了一眼紅榜,不願因為兒子被當中羞辱,揪著杜寧便上了馬車。
杜寧腦子裡一片混亂。
剛坐上馬車,還未走遠便聽到一聲驚呼:「瞧,原來杜尚書家的公子竟是最後一名!」
不好,坐在馬車裡的杜寧心都快要蹦出來了。他一點兒一點兒地轉過頭,就見他父親眼中凶光一閃。
「跪下。」
杜寧哆嗦了一下,立馬跪了下來。
京道並不顛簸,可是再平整,馬車上晃動總不比地面。只跪了這麼一會兒杜寧便受不住了,他感覺自己的膝蓋要碎掉了,與此同時他心裡更清楚,這才只是個開始,等到了家裡少不得要迎來一頓毒打,那才是真正的噩夢。
杜寧打了個冷戰,欲哭無淚,他怎麼這麼慘?!!!
不同於杜家馬車上氣氛之僵持,國子監門口看榜處依舊熱鬧,許久之後仍可聽到監生家長憤憤的斥罵聲,似乎要將方才在國子監受到的恥辱一併還給自家兒子。
周文津跟著傅朝瑜站在旁邊看了好一會兒,想到不學無術的杜寧,心生擔憂:「傅兄你真要帶杜寧?」
傅朝瑜從容不迫:「總得有人打雜使喚吧。」
周文津想著方才跟在杜尚書身後,一副哀莫大於心死模樣的杜寧,不知為何竟有些同情。
不對,他幹嘛要同情施暴者?
又聽傅朝瑜輕描淡寫問了句:「是不是沒那麼可怕了?」
周文津微怔,想到杜寧離去時誠惶誠恐的樣子,忽然一笑,還真是。
說話間,宮中的馬車忽然停在了國子監外,少時,馬車上走來了幾位宮人,張望一番,竟筆直地朝著傅朝瑜過來了。
第15章進宮
宮人此番出宮,為的就是給傅朝瑜帶一句聖上的口諭,允許他進宮探望五皇子。
驚喜來得太突然,傅朝瑜險些沒被這個消息砸暈過去。狠狠掐了一下手心,意識到不是自己的妄想後,傅朝瑜方才想起來要謝恩。按理說,他該給宮人們拿點謝禮,然而傅朝瑜跟周文津兩個都是窮鬼,現下身上可掏不出一文錢。
好在宮人們知道聖上似乎挺看重這位名聲不顯的監生,並不在意這個,口諭帶到之後便離開了。
傅朝瑜繼續沉浸在喜悅之中,等去膳堂吃飯的時候還在激動。若早知道畫《西遊記》能讓自己進宮看外甥,他肯定一心一意鑽研此道,只要皇帝陛下看得高興,沒準他每個月都能進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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