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生們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只要好吃根本不挑,錢花出去就花出去了,壓根不會心疼,但是不少家中父輩聽聞之後,卻狠狠皺了眉頭,暗暗埋怨國子監不干好事。
這等讀書的聖地,竟然做起了生意,長此以往,國子監里還有能安穩讀書的人嗎?
再有,這一盤菜的價格也太貴了,放外頭一般人家根本吃不起!
簡直胡鬧。
於是國子監就被御史彈劾了。
御史準備的還挺齊全,將國子監膳堂收費的前後因果都說了一遍,末了還順帶抨擊了呂相,因為折騰出這些事情的監生就是呂相塞進去的,還是個商賈之子。
呂相還沒辯駁,孫明達卻煩不勝煩:「人家立了功才得以進國子監。」
御史回懟:「有功之人論功行賞也就罷了,讓他一介商賈之子進了國子學,簡直有辱斯文。」
孫明達嘴毒,毫不客氣地反諷:「你讀了幾年的聖賢書就敢說有辱斯文?聖人都說有教無類,你倒是比聖人還聖人了,聖人見了你都自愧不如,回頭國子監孔廟裡是不是還得向您請一尊白玉石像,日日擺上去供著?」
御史險些沒嘔出一口老血,他可是御史,豈能這般被罵服?
腰杆子一挺,理直氣壯:「那他也該遵規守矩,便是入學,也不能直接去結業的班。」
這話孫明達也說過。
他自己可以嫌棄,但是別人卻不行,孫明達怒噴:「規矩?朝廷的規矩就是賞罰分明。人家樂意入國子監,礙著你陳御史什麼事?你若不服,也去殲滅幾千山賊試試?人家是拿命立的功,天大的功勞只換了一個讀書的機會,不求官,不覓侯,只一心向學,已是體貼至極!可不像您一般,嘴皮一掀便天下無敵了。敢問陳御史,比起這位學子來,這些年您又立了什麼功,有過功績否?」
好毒的一張嘴。
殿下同僚默默後退,不敢發聲,生怕牽連自己被罵。
御史臉紅脖子粗:「那也不是他在國子監胡作非為的理由。」
孫明達氣笑了:「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國子監沒有別的進項,如今朝廷財政吃緊,若不另闢蹊徑,只怕兩月後學生的筆墨費都發不起,再往後,連免費的飯菜也都供應不上。國子監上上下下幾百監生,都去喝西北風去?誰來平這筆帳,陳御史來平?」
陳御史不敢應這句。
他哪裡養得起國子監?
孫明達冷笑,矛頭對準戶部,嘴下不留情:「亦或是戶部來平?若是戶部給的撥款足夠花用,誰願意想這些不入流的點子,誰又願意拉下面子在國子監里行商賈之事?堂堂清貴之地變成這樣,怪誰?」
戶部官員迅低頭,心中埋怨御史台多事。人家國子監自立自強不挺好?非要逼著他們找戶部要錢才行?戶部養著朝廷養著軍隊已經夠吃力了,御史少發點牢騷少得罪人不行嗎?
不給錢閉嘴成嗎,真晦氣!
上的皇帝也怪不好意思的。戶部的錢都用在軍費上頭了,文教不興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怕孫明達被逼之後撂挑子,趕忙安撫:「自然,國子監行此舉情有可原,無人怪罪。」
御史不服氣:「可國子監膳堂的飯菜定價太高,豈非惡意撈監生錢財?」
孫明達怒噴:「國子監膳堂除了收費的飯菜,還有不收費的,誰還能摁著他們的頭逼著他們花錢了?陳御史家貌似也有個兒子在國子監,既然你這般捨不得花錢,趁早領他回去吧。」
一句話堵得御史偃旗息鼓。他沒料到孫明達記性這麼好,還記得他家兒子在國子監。
近幾年裡,京城官員家的子弟誰不在國子監待兩年沾沾文氣兒?若是他們家孩子被退回去,那他這張老臉也不必留了。
今日朝會,御史台被國子祭酒炮轟得體無完膚。
以前只有戶部的人知道,孫大人追著要錢款的時候脾氣躁得很,現如今滿朝文武都見識到了,這位看似弱不經風的國子祭酒,其實是個護犢子的,陰陽怪氣起來真要人命。
若非必要,往後國子監的事情他們還是少摻和吧。
下朝之後,皇上想到財政吃緊的事情也是悶悶不樂。他沒立馬回正殿,而是繞了個彎拐去御花園。
還未走幾步,便聽到御花園裡傳來爭執聲,聲音稚嫩,不是嬪妃爭寵,反而像是孩子。
皇上停下腳步。
有眼力見兒的宮人即刻動身前去,沒多久便帶回消息:「回聖上,前頭是三皇子、四皇子與五皇子在爭執,似乎是為了一本畫冊。」
皇帝揉了揉眉心:「什麼畫冊?」
「聽說是五皇子舅舅送過來的。」
皇帝一臉茫然,他連周景淵都沒見過兩次,更不知道他從哪裡冒出來一個舅舅。
皇帝身邊的大太監成安提醒:「聖上,便是今日陳御史提到的國子監學生傅朝瑜,前頭立了功、入了國子監的那位。」
傅朝瑜?皇帝驚奇,這名字最近出現的還挺頻繁。
「去瞧瞧。」他說。
第7章賞賜
春日明媚,御花園風景正好,只是這樣的好景致,卻被小兒喧譁聲給毀得一乾二淨。
三皇子周景文正值貓嫌狗憎的年紀,萬事隨心,不給便鬧,是宮中遠近聞名的惡霸王。
他今日帶著周景成溜達去了琉璃殿,本來想拿周景淵戲耍一番取樂,結果到了之後卻意外發現了本極有意思的冊子。他三皇子看中的東西,從來就沒有拿不到的,於是不由分說,一把從周景淵手裡搶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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