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是声音,浮躁的是人心。
医务人员顶着一脸和着灰尘的油腻躺在带着泥土味儿的硬邦邦的大炕上,细腻的手指摸索在划手的席子上,伴着不甚明显的汗味儿和脚臭味儿,有的担忧,有的恐惧,有的绝望,还有的呼呼大睡。
文静和景阳是两口子,有幸分到一间五平米的单间,就是除了门都是炕的单间。靠北墙一两米五乘两米的大炕,炕尾一溜两个一米深的大炕柜,储物倒是管够。炕头和窗户中间搭了个半米长一米深的小灶台,也够小两口吃饭用了。
就是地面空间剩下半平方,只够放个鞋,稍胖的人转个身都难。
虽然是狭小掉灰的土房子,也够俩人躺展休息了。
东西也没归置,就把房间用从盐碱水里捞出来的毛巾擦了两遍,纸糊得窗户,也不需要擦玻璃,铺了两层单人褥子罩上床单,就拿大炕当大床,躺下歇息了。
文静捭涮的毛巾,景阳擦拭的房子,俩人经过盐碱水的洗礼,手糙手干的极不舒服,都影响了睡眠质量。
休息够没休息够不知道,反正铺了两层褥子的炕不硌人,就是这里的水让文静景阳的双手奇痒无比。痒的俩人半夜起来抹了文静贵巴巴的面霜都不管用,公鸡刚打鸣,俩人就忍不住痒意起来了。
看着脸盆里的盐碱水,也不知道该不该洗脸刷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咬牙一跺脚,洗。
洗完第一时间抹了厚厚的一层油,才把自己带来的物品归置了一下。
其实也没啥可整理的,大行李箱里的被褥床单都铺盖好了,枕头文静嫌自己拎着跋山涉水太累赘,给邮寄了,晚上睡觉用的都是自己的衣服打的卷。
剩个小行李箱只装了些简单的换洗衣物,和几个笔记本、水杯、饭盆,还有两沓百元现金。
把百元大钞放在里面炕柜的最里角,用衣服压在最下面,合上柜子,把其他东西一一摆放在炕柜上,随取随用。
还有一个文静背的小包包,就是些钥匙钱包手机充电器,还有就是文静日常用的水乳和三支笔。
好嘛,来了才知道,村子里连电都没有,要个手机有毛用?好在现在的手机待机时间倍儿长,偶尔接个电话发个信息,用半个月完全没问题。问题就是……一没电……二信号不稳定!
文静看着手里两个不算袖珍的袖珍手机感叹:“还是低端机省电,给这里通电,这是咱们来第一件要干的事情。”
景阳:“好,我这就给爸妈打电话。”
文静:“不是应该给爷爷打电话吗?”
景阳:“先给爸妈报平安啊!”
文静:怪不得总被亲爷爷嫌弃,完全没有爱呀!
看着景阳打电话乖巧的背影,文静继续腹诽:怪不得姥姥姥爷稀罕的不行,换我我也喜欢这么会来事儿的孙女婿!
打完电话,看着神游天外的小媳妇儿,景阳上去抱住就muma了两口,好心情的问:“早餐吃点什么?我去做!”
文静:“你确定有早餐可以做?你确定会生火会用土灶台?”
景阳:“小看谁呢?要相信你老公!”
说着就去淘米煮粥热包子。
小米是出门前梁芝华给塞褥子里的一小包,包子是温栋瑜给搁饭盒里的几个冻包子,好在天气还冷,好在是北方,包子从家出来就一直是个冻旮瘩,要不包子早臭了。
可惜,只够吃这一顿的。
还有一小罐被子里薅出来不知道谁藏的碎咸菜,这顿早餐,除了有盐碱味儿的粥,都很美味。
吃完早饭,俩人看天色也渐亮了,穿好外衣带好帽子去大通铺看看同事们去。
一进屋,看见乌眼青的同事们,文静景阳不明就里了:咋还认床呢?
带队领导看见俩人过来了,还体贴的问了几句睡得好不好的话,后来就没话了。
文静景阳不是好事的人,也觉得不太对劲了,但俩人什么也没问,想说自然有人会说。
果然,就听一个有背景的小护士抱怨:“哼,得领导欢心的人就是不一样,人家睡觉去单间了,哪知道咱们睡大通铺的苦,我看这房子估计还是前几十年知青们挤过的,要多破有多破。”
还有个她的狗腿小护士接话:“就是,统共就这么两间半屋子,人家俩人就占一间,咱们这么老些人,还得挤两张破大炕,真难受!更不公平!”
领导:“你俩可悄声的吧,你们要是也是两口子来,我也给你们申请单间,没有就悄声的。”
小护士:“我们也想有另一半的,那不是被先下手为强了么!”
文静:呦呵,有人要抢她男人?!
景阳往文静身后错了错,紧贴文静不撒手还悄悄跟文静咬耳朵:“咱们自己盖屋子吧,宽敞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