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
华妃愣在原地,皇后的情绪倒没有太大变动,只是听到其中一个人时微微不自然。
太后没有要给华妃解释的意思,回过头继续参拜,华妃把慌乱写在脸上,又不敢轻举妄动。
她听见皇后说。
“富察家的女儿臣妾见了画像,倒是个标志的,就是叶赫那拉氏,皇额娘一早并未提过,怎么突然就……”
宜修的嫡母过世多年,叶赫那拉这支姓氏像尘封的记忆,带着痛苦的枝叶,因为太后的一句话连根拔起。
叶赫那拉、乌拉那拉、辉那拉、哈达那拉同属那拉氏,虽然往上数几代并无血亲关系,但太祖觉得她们是一家,久而久之那拉氏的荣耀便成了四家共同的荣耀,辉那拉、哈达那拉势力弱些,叶赫那拉和乌拉那拉却能称势均力敌,宜修的嫡母便是叶赫那拉的嫡系,也正是这样好的身家,纯元比皇上大两岁还能在宜修怀着身孕的时候坐上福晋之位却没人敢非议。
太后日日说起乌雅氏和乌拉那拉的荣耀,叶赫那拉何尝不能维护这种荣耀呢?
宜修不可能不慌,但她必须忍住,见太后没回答,一如往常大方的笑笑。
“既是皇额娘属意的人,必不会错,臣妾只等着来年开春,花开并蒂。”
“嗯。”
太后垂着眼,淡淡的点头,华妃听出皇后的弦外之音,想来也是不情愿的,便装作无知的说。
“富察妹妹年轻可怜,遭逢横祸,皇上私下和臣妾提过两次,臣妾深以为然。为了安抚富察氏再送进来一个妹妹是人之常情,只是这叶赫那拉氏……太祖皇帝不是和叶赫那拉氏有仇恨在吗?臣妾听说,叶赫那拉的祖先曾放言‘即使叶赫那拉家族只剩下一个女人,都要报仇雪恨’,让她进宫,似乎不妥吧。”
太后心道华妃长进不少,还会绕着弯说话了,只是从第一句就露了馅,皇上忌讳富察贵人的死相,在她这个额娘面前都是不提不念的,根本不可能和华妃私下讨论。叶赫那拉还未入宫便让皇后和华妃一致对外,更证明她的用处。
太后淡淡道:“只是一个女人而已,若说起血脉姻亲,满汉还是一家,这件事皇帝也知道了,等明年开春自有定论。”
“是。”
华妃惴惴不安的低下头。
“齐嫔灵前,哀家实在不好说什么,竹息,你去把三阿哥叫过来,就说她皇额娘怜惜他,替她额娘求了贵妃的追封,去拟旨吧。”
太后捻着佛珠,心中却一刻未停下算计,这道旨意下去不仅华妃惊了,皇后都惊了,毕竟从皇上登基至今,还未有出现过贵妃、皇贵妃,就算齐嫔是个死人,但三阿哥还在,这是拉拢亦是荫蔽。
更何况齐嫔越级晋封就说明前段时间降位的事皇上太后不会追究了,齐嫔是没了,但死了反倒比活着有价值了。
皇后和太后前后脚离开。
刚进了偏殿,皇后就跪下请太后赐教。
“我知道你从前还是闺阁女儿的时候,和你嫡母多有龃龉。可你现在已经是国母了,若说起过去,谁没有一段过不去的经历。”
皇后猛然抬头,听太后说起她当德妃时不得宠只能把皇帝寄养出去的经历。
“那些恩人、仇人,早就随着时间淡忘了,若还忘不掉,就去抄抄佛经。”
太后从檀木桌子上拿起她一直随身携带经文,只有手掌般大小,用其轻轻拍了拍炕沿。
“你一直都会是皇后,只要哀家在一天,便会先保全乌拉那拉和乌雅氏的荣耀。”
“是,儿臣明白了。”
皇后这才伸出手示意剪秋扶她起来。
“今年洪水闹得南方收成不好,恐怕又要欠税款了。”
太后和皇后闲聊起来,“前朝大臣就有妖言惑众的说是皇上抬举汉人轻视满人的缘故,就算是为了堵住天下人的嘴,宫里也必须进两个满人妃嫔,富察氏的旁支只有尊贵,皇帝用起来放心,富察贵人的事哀家不允许生第二次,你明白吗?”
“是,等两位妹妹入宫,臣妾让内务府多选几个好听的封号,为皇额娘纳福。”
“哀家老了,纳不纳福倒无所谓,只是皇后也不能亏待了汉人嫔妃,后宫和前朝一样,牵一而动全身。”
太后说的意味深长,年羹尧即将班师回朝,华妃的位份也该动上一动,宜修笑了笑。
“臣妾明白,一切谨遵皇上的意愿,若有好的能入皇上眼的汉人秀女,臣妾也定当留心。”
“嗯。”
皇后见太后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态,端起茶准备喝一口,便听她问。
“齐嫔的事,和你有没有干系?”
太后问的太直白,饶是宜修也吓了一跳,她放下茶盏跪在地上,眼巴巴的叫了一句皇额娘。
“罢了,哀家早该猜到。”
“皇额娘,不是臣妾容不下齐嫔,实在是她屡次犯错,三阿哥若有这样的额娘,迟早会遭到皇上的厌弃啊!”
太后就知道皇后不单单为一两件事对齐嫔起杀心,若是从前太后定觉得皇后疯癫,汉人嫔妃没有为后的先例,无论谁登基,皇后都会是太后,但赶上多事之秋,叶赫那拉和富察氏双双入宫,皇后忧心也是有的。
太后把这件事放到最后提,就是不追究皇后的意思。
“若把三阿哥放在景仁宫养,你能让他成才吗?”
太后摆弄着护甲,轻声问。
“臣妾的弘晖走的早,从前在王府就很照拂齐嫔母子,若能让弘时养在臣妾这里,臣妾必不会输过她的亲额娘。”
皇后眼含泪水,一幅慈母形象,太后眼皮抬了抬,上下扫视皇后,给了她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那哀家就信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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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版圆明园四阿哥提过一次,五阿哥寄养在外但是有额娘,这里把五阿哥额娘改成过世了,不然没法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