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棠枝却摇了摇头,素手一指那老太太,说道“我不找小张,找老张。”
小丫鬟让人进来,嘱咐道“老夫人年纪大了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了,夫人怕是问不到什么东西。”
说话间,那老太太果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依旧眯着眼神晒着太阳,不知道在看什么或者单纯呆。
虞棠枝也没有再烦她,搬着凳子坐到了旁边,陪着她一起晒太阳。
虽然心中疑惑,但小丫鬟还是继续去扫地了,她可是有干不完活。
门前面的大街上来来往往许多人,街边小贩叫卖声吆喝声不断,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边。
夕阳西下,日头即将沉入西山,天边只剩一束金色的余晖。
竹制藤椅摇摇晃晃,白衣少女卧在上面慵懒的像一只猫咪。
老人浑浊的眼睛一转,细细打量着身边的人,半晌道
“夜里风大,还不回家?”
也不知是这老太突然到了清醒的时候,还是一直装疯卖傻,反正以上对虞棠枝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因此她没有露出半分惊讶的神色,直入主题。
“阿婆,我是谁,是什么身份你应该也清楚。”
“这次冒昧前来只是想知道二十年前王家小姐王润莹难产的真相。”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眼突然碰触到了老太的神经,浑浊的眼神一凛,脸上最后一丝柔和也随着余晖消失不见。
天暗下来了。
见老太不搭话,她也不着急,细细端详着自己的指甲,吹走莫须有的尘埃,道
“如今祁老爷已死,而我是王夫人,祁少爷嘛也是站在我这边的。”
“倘若生什么事,祁王二家必能保张家上下周全,阿婆不必再有后顾之忧。”
这下张稳婆头一次如此认真的打量面前的小姑娘,心中掂量了半晌,似是讶道
“你这丫头倒是有趣,当年还是我接生的你,未曾想到多年后倒是你来跟我讲这些。”
“罢了罢了,都是命啊。”
街上的小摊贩们卖的差不多了,终于结束一天的劳作匆匆忙忙收拾东西回家去,转眼间热闹的街道便已萧瑟。
时过境迁,人去楼空,不过如此。
二十年前的往事仿佛昨日刚刚经历过一般,历历在目,在无数个午夜梦回中被一遍遍加深的记忆几乎立刻就能浮现在眼前。
“血,好多的血!”
张稳婆一生接生过数不清的孩子,对女人生孩子出血这事也算是见怪不怪了,却依旧记得那日被匆匆请进祁少奶奶卧房时那印入眼帘的铺天盖地的红。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铁锈气息,靠墙的雕花大床上红衣女人出痛苦的呻吟,气息微弱,已然快坚持不住了。
“快拿千年人参片来!”
祁少奶奶预测的生产日子在两个月以后,怎会提前生产?
等她疾步走到床前才现王润莹身上的那件衣服根本就不是红色的,而是出血太多将衣衫生生染透成血红色,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身穿红衣。
饶是见过一些难产的女子,张稳婆也还是觉得骇然,勉强定了定心神,捏开女人的嘴将人参片垫在她舌根底下。
“少奶奶,再坚持一下,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气息微弱的王润莹勉强点了点头,在她的指导下用尽身体里的余力。
房间里面的丫鬟们乱作一团,血水一盆接一盆的往外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