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叔叔,又不是外人,你这是说哪里话。”
“对对对,又不是外人。杨处,咸鱼跟小鱼虽然不是亲兄弟,但跟亲兄弟也差不多,还是先说说小鱼的事吧。”
韩渝心里咯噔了一下,急切地问:“李主任,小鱼怎么了?”
“他没事,他只是搞出了不少事。”
“他惹事了?”
“杨处,还是你跟咸鱼说吧。”
以前只知道张均彦把白龙港的那两条鱼调过来了,很直接地以为张均彦是想提拔熟悉的晚辈,现在终于知道这两条鱼不简单。
杨处长感慨万千,坐下笑道:“小鱼和他外公不是跟我家孝斌一起坐船去汉武的么,结果小鱼警惕性很高,眼力也很厉害,客轮航行到玖江时,他现了一个扒手。”
小鱼是在白龙港长大的,白龙港有客运码头,有长途汽车站,他从李教招进沿江派出所,就跟着师父打击各类违法犯罪,这些年不知道抓了多少水匪和小偷。
腊月里,甚至跟自己一起在便衣巡查时抓获一个涉嫌盗窃枪支的,追回了四厂公安科失窃的手枪。
加上他没怎么出过远门,平时总听别人说外面多么多么乱,上船之后他警惕性非常高很正常。
韩渝对此并不意外,追问道:“后来呢?”
“他不动声色告诉他外公和我家三儿,说抓贼要拿赃,还要搞清楚那个小偷在船上有没有同伙。然后就悄悄盯着,从玖江一直盯到北湖的石黄港。”
杨处长从李主任手中接过香烟,笑道:“结果现那个小偷在船上虽然没同伙,但跟一个乘警的关系不一般,甚至清楚地看到那个小偷给一个乘警塞钱。”
韩渝大吃一惊:“那个乘警涉嫌包庇纵容!”
“差不多。”
杨处长点上烟,接着道:“见那个小偷要下船,他当机立断抓人,让我家三儿叫住失主。搞出那么大动静,很快就惊动了乘警。见那个收钱的乘警试图偏袒,他一不做二不休,把那个乘警的枪给缴了。”
别人只知道小鱼口无遮拦,嘴里藏不住事。
事实上小鱼不只是大嘴巴,并且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毕竟他是师父和老钱带大的,接受的是最红最正的教育。别人学习认字用的是小学语文课本,而他的启蒙读物是毛选和人民日报。
他遇着了害群之马,肯定不会放过。
何况他为了穿上警服,在江上风里来雨里去整整干了六年。
对他而言,公安是一个极为神圣的职业,谁要是敢玷污那身警服,他真敢跟人拼命。
看着李主任和童科哭笑不得的样子,韩渝忍不住问:“再后来呢?”
杨处长越想越觉得那条鱼有意思,笑道:“船上有好几个乘警,他谁也不相信。跟劫持人质似的,把那个乘警和小偷铐起来,叫上两个失主,守在船员的值班室里不出来。非要把小偷和那个收黑钱的乘警交给上级,船长、政委和乘警队长怎么说他都不听,就是不开门。”
“这么说事情闹大了!”
“好多乘客都看见了,严打期间生这样的事,你说影响有多恶劣。”
杨处长磕磕烟灰,禁不住笑道:“船长政委没办法,跟他商量,能不能把人移交给港口的同行。”
韩渝问道:“小鱼怎么说?”
“小鱼也不相信港口的公安,非要把人交给他们的领导。那是人家的地盘,我家三儿担心小鱼吃亏,悄悄托一个要下船的解放军战士给学校领导打电话。毕竟小鱼一样是要去学校报到的学员,生这样的事学校领导不能不管。”
杨处长微笑着掐灭烟头,补充道:“船长政委和乘警队长搞清楚小鱼和我家三儿的身份,不好也不敢来硬的,毕竟小鱼手里有枪,只能硬着头皮启航。
航行到汉武,客轮刚靠港,长航公安局政治处、刑侦总队、乘警总队和警校的领导都在码头等,直接上船接管小偷和涉嫌包庇纵容小偷的乘警,汉武分局都插不上手。”
李主任抬头笑道:“航运警察学校的书记是长航公安局政治处马主任兼任的,两个学员抓了小偷和收黑钱的害群之马,作为学校书记马主任也有面子。”
童科长提醒道:“李主任,客轮上的乘警一样是马主任的部下,说起来我们都归马主任管。”
“这是两码事,这又不是学员跟在职民警打架,这是学员抓获害群之马。”
“那个乘警收黑钱的事查实了吗?”
“查实了。”
分局都不知道这件事,杨处长这个警校学员家长消息反而更灵通。
杨处长越想越高兴,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水,眉飞色舞地说:“学校表扬了小鱼和我家三儿,开大会表扬的。夸他们不但疾恶如仇,遇到违法犯罪敢于挺身而出,并且有着过硬的军事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