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兆苦心孤诣想自创一套剑法,却总不尽如人意。灵狐演练着他的剑法,不流畅处便自行改了,容兆起初不在意,渐渐才觉他改的地方,确是自己独自一人难得突破的,改过之后,豁然开朗。
于是一人剑法改为了双人合剑,他与灵狐每日在山中磨练剑法,心灵契合、情洽意笃,怡然自得。
从此山间不知岁月。
直至剑法圆满,自腕间生出的红线灼热滚烫。
微风拂面,容兆睁开眼,怔神半晌,不知今夕何夕。
乌见浒拿了本书走过来,在书案另侧盘腿坐下,看向他。
容兆还维持着侧身一手支着额头的姿势,耷下的眼里留有久睡后醒来的困倦。
“醒了?”
被乌见浒的声音唤回神思,容兆抬眼看向他,恍惚了片刻。
想起这里是天音阁,他与乌见浒在此整理书典,他不知几时睡着了,这会儿已是日暮时分。
乌见浒看着他:“你在呆?”
“做了个梦……”
“什么梦?”
隔着一张书案,容兆回视向乌见浒,对上那与梦里一般无二的深灰眼瞳,虽样貌并不相似,他却无端觉得,梦里人便是眼前人。
“梦到了一只狐狸精。”容兆轻声道。
乌见浒笑着:“是吗?”
“嗯,”容兆忆着梦中种种,恍然似平静心潮间投下一粒石子,荡开些许微波,“我与他一同练剑,共创剑法,同度山中悠长岁月。”
“后来呢?”
容兆微微摇头,略有遗憾:“后来便醒了。”
乌见浒注视他的眼:“真喜欢狐狸精?”
容兆想了想,回答:“更喜欢你,你也是狐狸精。”
“变不成狐狸了。”乌见浒道。
“那也还是喜欢你。”容兆的声音依旧很轻,但没有犹豫。
这里是天音阁第九层,唯一不对门中弟子开放的禁地。楼中寂静,风过无声,乌见浒却听到了容兆的话音落下时,自己心头那一点微妙的颤响。
他眼底笑意愈深:“真的?”
“真的。”容兆重复。
乌见浒心满意足,翻开手中书册:“方才看到这本书上也有关于上神与通天神树的记载,还挺有趣的,说给你听听。”
容兆只静静看着他,乌见浒将手里的书又翻过一页,道:“上神于人间结识道侣,因对方本为半妖,寿元有限,注定无可登天。他最终选择留下,陪道侣白入轮回,寄期望于将来。通天神树汲日月天地精华,十万载方能凝结生命之力。他留给后人的是成神路,真正留给自己和道侣的,其实是神树的生命之力。”
容兆的目光凝住,面前之人复又一笑:“挺感人的故事,上炁剑谱当年本也留在了天极峰的石碑中,他甚至算好了石碑现世的时间,可惜三千年前被宵小之人窥得先机,占了剑谱,差点毁了上神当初这一番心血。”
容兆无言良久,一个梦、一个故事,仿佛在昭示着什么。
他看向自己手腕隐现的红线,本该在剑法彻底练成时才出现的东西,却早已有之。
或许这道红线天生就在这里,在他们初接触上炁剑法时,就已被唤醒。